“我真的很讨厌你!”
叶桥西又坐回去了,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跟他小时候听起来的声音很像,勾起的一切情绪又再次与霍见临有关。
霍见临在那边发出很轻的啜泣声,似乎在很努力地咬住嘴唇不让哭声泄露出来,可是最后他还是说: “不要这样说。”
哭声和这句话说不清谁掩盖了谁,但是叶桥西把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又酸又痛,密密麻麻的,有针在扎似的。
“我会把阿姨送回去,对不起。”霍见临说,然后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阿姨,虚脱地坐在泥地里,无措地仰起头看着天。
叶桥西拿着熄屏的手机坐了很久,雨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下得更大了,房顶是琉璃瓦,雨敲在上面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叶桥西的心也跟着这种快速的节奏跳动。
外面的雨很大,溪桥又很偏僻,山路弯弯绕绕,也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下冒险送人出去。
霍见临会去哪里呢?
叶桥西想。
阿姨应该会收留他。
万一他不想留在阿姨家呢?
或许也会找到这里来。
叶桥西又站起来,手无力地搭在大腿两侧,头上冒出许多汗,抬手擦了几次都无济于事。几分钟后,他又坐下去,想,或许会找到我这里来……
我可以暂时收留他,就像小时候给十几岁的霍见临撑伞一样。
于是额头上的汗水才渐渐地平息。
可是等到十一点多,门依旧没有被敲响,叶桥西把熬的红糖姜水温起来,第三次走到窗户前张望,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在阿姨家住下了吗?
叶桥西说不出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感受,只是觉得熬的红糖姜水可惜了。
转过身,却听见很细微地一声声响。
很短暂,在雨势这样的大天气,甚至很不容易察觉。
他侧过头,这时候已经没有打雷了,院子里很黑,什么都看不清。
·
霍见临在叶桥西院子门口站了多久他不清楚,只记得刚来的时候雷声还很大,现在只听得见很大的雨声了。
气温很急剧地下降,他穿着单薄的短袖站在叶桥西紧闭的院门前,始终没有抬手敲响那扇门。
指尖很痛,他不知道该有没有在流血,手臂手上还要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应该已经止住血了,只是还隐隐有点痛。
他现在唯一只是觉得很冷。
他像犯错的孩子,面对着门沉默地站着,疲惫的身体完全支撑不住,他整个人都重重地撞在铁门上,在雨夜里,发出很沉闷的声音。
心跳极速上升,霍见临迅速闪到一边去,看见房子里没有亮起任何光亮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回到门前。
院门前也是湿漉漉的,他不顾形象地坐下了,疲惫地轻靠在门上,眼皮沉重得就要合上。
“咯吱”一声,门被拉开了。
叶桥西打着手电很沉默地看着他,他下意识站起来想跑,被叶桥西叫住了: “去哪里?”
他又停住脚,没敢转身去看叶桥西,怕叶桥西又问他为什么没有很听话地走掉。
“我明天会找一个地方住的,不会打扰到你,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他的声音很落寞,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在抖动,叶桥西看见他的手指尖渗着红红的血。
“为什么来了没有敲门?”叶桥西问他。
“我……”
叶桥西很急切地打断他: “转过来!”
“我真的会走的。”霍见临很委屈地抹了一把脸,呆滞地站着,好像叶桥西能同意他今晚在院门口睡一个晚上就是对他很大的宽恕。
“不冷吗?”叶桥西却问,走过去,轻轻地拉住他的手,像小时候一样问他, “手怎么了?”
手怎么了?为什么会起这么多褶皱。
手怎么了?为什么皮破了。
“我给你熬了红糖水,你现在应该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喝完红糖水后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叶桥西很久没有见过霍见临了。
霍思泽倒是见过。
在饭桌上,霍思泽很夸张地告诉他,我爸爸的脸特别黑。
叶桥西不知道具体是黑在眼眶下,其余的地方其实惨白得过分。
“可以吗?”霍见临小心翼翼地问。
叶桥西说: “什么可以吗?”
霍见临咬着嘴唇看着他,明知道叶桥西的伞其实很明显地往他身上倾斜也不敢靠近,泪水同砸在脸上的雨水混为一体,他吸着鼻子问:
“可以在你家里躲雨吗?”
叶桥西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他的手,把伞彻底打在他他头顶,就像小时候一样,很用力地举起手帮他撑伞。
“是很听话的霍见临的话,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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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第三天,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