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今年二十岁,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可以为我的选择和冲动负责。”
李本溪放下茶杯,认真地望向傅辰生。
“如果你不喜欢我,完全可以直言拒绝,但现在的问题是——傅教授,你也同样为我心动吧?”
傅辰生低着头不回答,可李本溪却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
他抬手直接握住傅辰生的下巴,执意让他转过头来。
“看着我,回答我。”
二人对视良久,相顾无言。
末了,傅辰生只是神色哀伤道:“时间错了。”
李本溪的心底像是突然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但我们没错。”
傅辰生头一次听到李本溪那般脆弱的声音,整个人仿佛破碎了一般。
许是因为望见李本溪那从未流露过的无助太过伤情,傅辰生心软了。
“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在傅辰生提出的恋爱合约里,最关键的声明是——
只要他们的间接师生身份仍然存续,彼此的关系就不能被正式恋爱定义。
傅辰生答应自己不会再刻意回避李本溪,也不会再接受别人的爱意。
李本溪呢,需要在外人面前克制些对傅辰生那毫不遮掩的占有欲,私底下也不能对傅辰生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总之一个字——忍!
但无论如何,李本溪都接受了。
因为对于傅辰生,他从来不是一时兴起的欲望,他要的是爱意汹涌的长久和坦荡。
虽然每每望着傅辰生安静而柔和的睡颜,他都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清心寡欲答应了傅辰生所有的要求。
不过还好,同傅辰生在一起的时光不散难挨。
似乎是觉察到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傅辰生迷迷糊糊间唤了他的名字。
“本溪?”
李本溪长腿一迈,直接从沙发上跨到了傅辰生身边,倚靠在床头上,在傅辰生的侧脸揩了把油。
“做噩梦了?”
傅辰生笑着摇摇头,将李本溪冰凉的手攥在手心,声音还软绵绵的。
“怎么不睡,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特聘合约马上就到期了,我也快毕业了,以后我们便是光明正大的恋人了。”
李本溪沉浸在对日后恋爱的憧憬之中,完全没注意到被窝中睡眼惺忪的傅辰生,眸中骤然闪过一丝慌乱。
“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李本溪轻嗯了一声,为傅辰生掖了掖被子,道过晚安后,便转身离开房间。
待李本溪关上门后,傅辰生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复杂。
*
那年的春天意外得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阳光也充裕得多。
一个精瘦的背影静默在教学楼二层走廊尽头的窗边,屋外的阳光洒进来拉长了他的身影。
傅辰生身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却比不过他更为白皙的肤色。
衬衣扣子一颗不落得系好,衣角也整整齐齐地塞进黑色西装裤。
那高挺的鼻梁上总爱挂着一副金边方框眼镜,但仍旧挡不住镜框下那双清澈的双眸,开闭之间浓密的长睫毛也随之扑动。
偏偏他爱笑,笑起来便成一湾清泉,柔和地淌进眼中人的心窝。
傅辰生将手机攥在手中微微叹息。
他不知道这已经是李本溪拒接的第几个电话了,再拨通的时候,似乎已经被对方拉黑了号码。
他不由回忆起其他老师对李本溪的评价。
“那个学生简直是整个外院的灾难。”
“啊李本溪那孩子,提起来就让人头疼——叛逆期拖延症吗?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完全没有分寸。”
“听说家里只有个年迈的外婆和哥哥,从小生活就很困难……也难怪,家庭氛围影响孩子的一生啊,性格扭曲也能理解了。”
“也就我们院的老师和同学都宽容,能体谅他……那个学生啊,哎只要不影响其他同学就是万幸了。”
“听说那孩子经常有过激行为,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伤害。”
“傅教授,您不用在意他,他旷课是常事了,就算您去联络他,他都不见得会理睬。”
……
傅辰生平时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和授课,对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并不太注意。
在叶时音拜托他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李本溪在外院师生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叶时音算是傅辰生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自幼相识算起来也有二十多个年头,现任他们学校外院的导员。
近些日子她生了重病在医院挂点滴,手头有些要紧事委托了他帮忙,其中一件,便是对她负责的学生们进行定期的心理谈话。
而这一约谈才发现,有一个学生旷课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