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行云的衣服也洇湿大片，叶尚声没回答，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那么糟糕，你那么好，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俩人又哭又笑，彼此都觉得荒唐，感概缘分的妙不可言。叶尚声的嗓音闷在怀抱中：“宵行云，今天是双十一。”
“嗯。”鼻音加重了这个字，宵行云的嗓子有点哑。
叶尚声总算止住了哭泣：“光棍节来着。但是我向你表了白，也知晓了你的心意，我们就算在一起了。”
那个在密室里渴望能够无限延长的拥抱在今晚得到了延续。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毕竟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这句话戳中了宵行云的伤处，本来已经愈合的痂突然就爆裂开来，汩汩地流出鲜血。他比谁都害怕分别那天的到来，却也担心叶尚声会受到伤害。
“嗯，”宵行云沉溺在这个拥抱中，此刻他的小朋友说什么他都顺着：“那你能抬头看看你的男朋友吗叶尚声同学？”
叶尚声一会没出声，后面摇了摇头表示抗拒：“哭得太难看了。”
宵行云捋他的发丝，指腹摩挲他的耳垂。叶尚声的耳垂很薄，很快就能揉烫，摩出一抹血色。
叶尚声在喘气，肩膀高低起伏，再这么下去他得把自己闷死。
“可是我想看看我的男朋友。”宵行云轻轻拍着人的后背，帮人把气捋直捋顺。
挣扎一番，叶尚声缓缓抬头，先是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然后是红红的鼻尖，最后是哭到发红发干的唇。
叶尚声还在抽气：“是不是特......别难看？太丢人了......”
宵行云露出温柔的笑，五指把他压湿在额头的碎发往后拂。
“不难看，就是看起来怪可怜的。”宵行云有意逗他。
叶尚声鸵鸟似地又把头埋了回头：“宵行云，你怎么那么烦......烦啊。”
宵行云蓦地念起当初在停车厂的场景，这人也是这么哭着，说他烦。
交握的五指再次收紧，其实有点疼，但这份疼让眼下变得更加真实。宵行云握回去：“烦你还喜欢我？”
怀里的人又不吭声。正当宵行云不抱期待时，毛绒绒的脑袋动了动：“就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宵行云心头一动，唇瓣触上叶尚声的头发：“我也特别喜欢你。”
他牵着人坐在床沿，起身往浴室去打湿毛巾。
出来时叶尚声一瞬不瞬地看他。
这回轮到他蹲下来了，声音放得很轻，怕吓到心尖上的人：“闭眼睛。”
叶尚声乖乖阖上眼皮。热气腾腾的毛巾捂在眼周，酸胀感褪去大半。宵行云帮他把脸擦干净，把毛巾放好。
出来时他盛了杯温水递给叶尚声，又把他身上的外套紧了紧：“冷就先盖上被子，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叶尚声乖乖点头，浴室的门咔擦关上，踩在棉花上的虚空感才一点点褪去，实感慢慢回升。
温水润湿了干燥的唇，喉咙和肺腑。
叶尚声握着杯子的五指泛白，他和宵行云表白了。他真的和宵行云表白了。他们在一起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以至于宵行云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叶尚声还出神地看着他。
宵行云觉得好笑，扬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一直看我做什么？”
叶尚声实话实说：“怕我在做梦。”
他能感觉到宵行云僵了下，但转瞬即逝。宵行云捏他的脸，忍笑道：“疼不疼？”
叶尚声摇头，“不疼。”
宵行云都没舍得使劲，把人拉起来柔和道：“走了，泡温泉。”
叶尚声任他牵着，走廊上没什么人。现在刚过九点半，估摸着大家都还在泡温泉。
俩人选了个小池。秋末的夜晚凉意阵阵，昏白的灯光下温泉上方雾气腾腾。叶尚声先进去，宵行云买了两杯热牛奶过来。
周围是人工绿化，温泉壁上的假石磨得平滑。
叶尚声接过牛奶仰了一口，是甜牛奶。他喜欢甜食。
宵行云在他隔壁坐下，第一级石阶的热水刚好浸到胸膛的位置。他把牛奶放到隔壁的石台上。默默地握住了水下那只手。
树影婆娑，今晚夜色真的很美。夜空宛若盖上了一层黑色的鹅绒幕布，亿万光年外远远近近的恒星在无休止地燃烧散发着光热。
六月到十二月，是观测夏季大三角很好的时机。岚城又靠近赤道，因此这会子往上看，能看到三颗又高又亮的星星。
细想来，叶尚声重生后还与宵行云经历了好些非常美好的回忆。甚至比他真正的少年时期还要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叶尚声问。
宵行云盯着广袤天穹上的星钻，水下的手用力收紧了些：“没有很特别分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