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很正常,楚恒冬心想。
高中三年,他和许尧同班也只有一年。
而这一年间,他隔三岔五请假旷课,很自闭,不社交,见过他的人也少。
许尧和他的交集不多,每次来找他交作业,他都埋头睡觉,然后许尧被薛雅莉挡回去。
都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记清楚他长什么样。
楚恒冬觉得许尧不是蠢,只是有点脸盲。
“情书,”楚恒冬质问,“在哪里。”
刘威嘿嘿一笑:“撕了。”
他兴奋地比划:“当着许尧的面,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熊样,配不配得上别人,撕成碎片还踩了两脚。”
“后来呢?”楚恒冬看起来很平静,没有被刘威刺激到。
刘威说起来,恨得牙痒痒:“后来不怎么着,他还是那样,宁肯被你拒绝,也不肯收我的钱,就这样呗,毕业就散了,再次碰见他,就是在Cris了。”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刘威恨:“我早就不心痒了。”
没成想见着他,他和高中时相比,几乎没有变化。
也许是长大了、外表更加成熟了,本质却还理想主义得要命,相信什么情、爱啊。
“世界上哪有至死不渝的爱。”刘威嗤笑:“不然你能在卫轻尘死后第二年,就找了别人?”
楚恒冬好像被戳中了。
至死不渝。
他对卫轻尘,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除了离开墓园时趔趄的那一步,就像在和自己的过去道别,他对轻尘,真的就那么舍不得吗?
但楚恒冬心里清楚,在回到勃艮第家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卫轻尘是他唯一能交心的寄托。
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的家人是对他施加伤害的主谋。
卫轻尘教他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来,他们在一起做成了很多事。
他的孤独、煎熬、寂寞,也只有卫轻尘能抚慰。
因为绝境里,四面楚歌,除了卫轻尘,他不再相信其他任何人。
他的母亲去往天国,他的年少留在大陆,他能想到的所有关于美好的事物,都在你死我活的争斗里,被野心和手段绞碎为粉末。
当他午夜梦回,甚至会觉得,那个高中时只知道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少年,不是自己。
他努力修行,先学香水化工,再学商务管理。
他顶着天才的名号造出备受追捧的香气,也在无数繁杂的香味中迷失自己。
当他能将勃艮第家族赖以为继的香水事业收入囊中,有了足够的实力与兄长竞争,他失去了卫轻尘。
当Adrien如他所愿丧命,他成了唯一活着的继承人,这场厮杀将要临近尾声,他才忽然想起,一开始,或许不是为了和Adrien竞争,才学习制香。
他终于想起那年盛夏,抱着课本狂奔的数学课代表路过,窗台上,薛雅莉放在玻璃瓶里的紫罗兰,随他带走的风摇晃。
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的少年掀开眼帘,看着他飞奔的身影,咧了下嘴角。
那时他想,要是紫罗兰,能再香甜一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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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其实卫轻尘曾经问过楚恒冬。
“我是不是长得很像某个你认识的人?”
那时楚恒冬的记忆并不清晰,他在一片混沌中摇头,困惑地反问他:“你像谁?”
卫轻尘低头喝茶,抿着唇,笑而不语。
他总是在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不像许尧,一眼看过去,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恒冬问完了他想问的,他也突然明白卫轻尘那些谜语的意思。
他站起来,一刹那,不知道该为卫轻尘感到悲哀,还是为他自己。
他告诉杨森:“我问完了,你可以带他走了。”
杨森说:“好的。”
很快,就有人来把刘威带走了。
他出门前,楚恒冬忽然说:“我原本想割了你的舌头。”
刘威回头,脸色很难看:“故意伤害他人是违法的。”
“要是法律有用,我母亲也不会那样惨死。”楚恒冬说起伤害人这种事,他是认真的:“但许尧认为我和他的事,不能牵扯到别人。”
刘威冷笑:“你还会在乎他怎么想?一个死穷鬼,你打心眼里瞧不上吧。”
楚恒冬挥手,神色淡漠:“走吧。”
刘威骤然发作,冲他吼:“你算什么东西,你除了长得好看,你浑身上下有一丁点好的地方吗?你把张老板坑到家破人亡,活剖了玛丽的孩子,因为Queen私自用了S&R的香方,你把那一批学徒全都赶出境,连赔偿金都没给!”
楚恒冬紧了紧拳头,他面无表情,看着刘威,犹如死神的凝视。
刘威趔趄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