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许尧看上去,快倒下了,就像被抽离了灵魂,剥皮拆骨,留下一具苍白残缺的皮囊。
原来楚恒冬受伤,会让他那么那么难过。
安洋眼眶酸涩,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许尧面前蹲下来,然后伸手抱住快要破碎的人。
安洋比许尧自己都更先察觉:“你是真喜欢他,许尧,你别是爱上他了。”
许尧抱住脑袋,自欺欺人地躲在狭窄的黑暗里,他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一刹那,他想起高中时,他熬夜写情书,一字一句删删改改,称得上呕心沥血,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忽然就变成了楚恒冬。
那次三所高中联合举办元旦联欢晚会。
许尧不想去,他在加班加点的复习,备考期末。
刘威威胁他,要把他的教科书和辅导资料全扔了,如果他不去参加他们的晚会活动的话。
许尧恨得牙痒痒,偏偏无可奈何。
晚会就在他们学校举办,那天下午,许尧跟着去帮忙布置会场。
当时有个话剧节目正在排练,女主角普通话十分不标准,充满了外国人口音。
许尧没有在意,他抱着彩花路过舞台,头顶的铁架松动,骤然掉落。
当时谁也没反应过来,许尧头顶浮现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穿裙子的人扑过来,一把将他带开,两人滚到观众席下。
许尧头晕目眩,心脏狂跳。
目睹这一幕的刘威飞跑过来:“楚恒冬,许尧,你俩没事吧?!”
许尧仓皇回头,那人站起来,只留给他一个穿裙子的背影。
高大得不像女生,像女神。
原来情书,要写给他。
许尧躲在安洋怀里,猝然惊醒般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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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杨森赶到医院,有条不紊地处理了后续事宜。
许尧还在发烧,他也不肯去输液、打退烧针或者吃药。
他就固执守在手术室门口,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冲动暴躁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遇事不够冷静,很冲动易怒,做出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他这么冲动,会连累了楚恒冬。
杨森和医生通完气,回来对许尧说:“站起来,别像个废物,只会哭。”
安洋替许尧打抱不平,回嘴道:“怎么,泪点低不行啊?”
杨森白了他一眼。
安洋把许尧扶起来:“站起来,别让他看扁了。”
许尧疲惫:“我就是个废物,只会哭。”
杨森真要给他逗乐了:“不只会哭,还会回嘴。”
许尧蹲在那里,抱着胳膊,伤心欲绝。
杨森实在没忍心,拉了他一把:“起来吧许先生,老板没事,你放心,他骨头硬得很,以前还挨过枪子儿,现在不是照样活蹦乱跳。”
许尧更心疼了:“挨过枪子儿?”
提起这件事,杨森语气稀松平常,不以为然:“老爷子生意得罪人,对方找了黑手党,要做掉老板和他母亲,当时发生了枪战。”
杨森耸肩,一副闲聊语气:“就吃枪子儿咯。”
许尧腿软得厉害,喃喃说:“我没想过,他经历过这么危险的事。”
“所以这不算什么。”杨森反过来安慰他:“就是把头撞破了,流了血,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医生说,他摔出去时护住了要害,现在就是做缝合,检查脑震荡的情况。”
办事向来一丝不苟的杨老师都这么说了,许尧没有理由不信,他六神无主的心稍微安下来些。
许尧借着安洋的支撑站起来。
虽然老板的私事最好别打听,但杨森控制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许尧和楚恒冬前些日子还蜜里调油,怎么就吵架了?
杨森询问:“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说起这个,许尧就想到他们吵架的关键触发点,卫轻尘。
楚恒冬显然没有和他聊卫轻尘其人其事的想法。
许尧只能追问杨森:“你认识卫轻尘吗?”
杨森愣住,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大有种老板的前任被现任抓住,而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尴尬。
“啊…认识。”杨森说:“卫三少爷,人挺好的。”
许尧站起来,抹掉眼泪,恢复镇定,他看上去很平静地说:“能和我聊聊他吗,卫轻尘。”
杨森反问:“老板跟你提过他吗?”
许尧摇头,杨森就说:“既然老板都不愿意提,那我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说吧。”许尧说:“我撑得住。”
杨森狐疑:“你确定你不会再次饱受打击?”
许尧目光坚定:“我不会,因为我还活着。”
活下去才有希望,而卫轻尘,已经死了。
杨森赞赏他勇气可嘉,他思来想去,不如把话摊开说明白算了,或许,这也是楚恒冬想做的事,苦于语言表达能力有限,他没办法给许尧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