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去了黄总工办公室,张主任也在,他开门见山:“小许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许尧耳朵发红:“张主任,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是…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张主任惋惜:“你还这么年轻。”
黄总工神色严肃:“你必须去治病。”
许尧点头:“我知道。”
黄总工怕他听不懂,又说:“就别跟着他们一块儿加班了。”
许尧沉默,他们这工作刚开始,不加班不可能,黄总工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张主任帮他明说了:“小许啊,K325这个项目,负担重、压力大,你现在生病了,我们不能推着你硬上岗。”
“我能兼顾!”许尧急忙道:“主任,您相信我,这项目我一定能行。”
黄总工拍桌:“这是你两句话的事儿吗?”
“这个项目牵涉多方,几家研究所都在争当领头羊,时间紧急任务重大,你都生病了,哪里有时间来做这个?!”
许尧辩解的话咽回肚子里。
黄总工明显动怒了,许尧得了病还隐瞒,万一真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中途出现岔子怎么办?
这个责任没人敢担、也没人能担!
张主任拍了拍许尧的肩膀,慈祥道:“小许,你的能力肯定是我们中间最能胜任的,但你的身体健康更加重要。听话,这个担子,先卸下来吧。”
许尧眼圈微红,他不甘心:“主任,我不想放弃。”
黄总工黑了脸:“这事儿没得谈,许尧,不许儿戏!把病治好了,以后什么样的好项目没有?不要急于一时,我给你放三天假,你好生回去想想。”
张主任唱红脸,安慰他:“小许,回去休息两天,如果要住院,就跟我说,我给你申请病假,每个月保证最低基本工资。”
一瞬间,许尧如遭雷击。
最低工资?连房贷的零头都不够,更别提他还要生活,还要治病,还要给家里寄钱!
“主任,我不住院,我真没事。”许尧急了。
张主任慈祥的面容跟着沉下来:“你这孩子,不听话,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先回去休息几天,看看情况再说,真要住院了,再给你申请病假,行吧。”
许尧失魂落魄地离开研究所。
走的时候,廖荣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有的人爱财哦,命都没钱重要。”
许尧回头,廖荣冲他笑:“活该。”他没发出声音,只比了口型。
许尧冲回去,一拳打翻他。
科室里顿时兵荒马乱,众人冲上来拉住许尧,将他俩分开。
许尧甩开他们,冷着脸离开了研究所。
因为走神,心不在焉,路上差点被车撞了。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过斑马线,许尧正好冒出来,怼在路中间。
要不是司机反应快,他当天就能进医院。
司机车窗摇下来,很不客气地凶他:“长没长眼睛?不要命啦!”
许尧茫然回头,神情呆滞,双眼无神,剥夺他的工资,比要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许尧杵在路中间,大脑空白,一动不动。
司机摁喇叭:“别搁这儿杵着,赶紧走啊!存心挡道儿啊你?!”
后排座位,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有一双修长的腿,他双腿交叠,伸手捏了捏银质袖扣,与暴躁的司机不同,他优雅而淡定:“公众场合,不要大声喧哗。”
司机立刻噤声。
许尧还没走,司机怀疑:“老板,他像碰瓷儿的?”
“开过去。”老板的语气平静淡漠,就像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没有丝毫畏惧和同理心。
司机咬牙,果断遵照老板安排,发动油门撞上去。
刹那,许尧有反应了,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后退,后边冲上来一个年轻人,拽了他一把,两人同时摔倒在路边。
再回头,劳斯莱斯头也不回地开过去了。
车窗摇起的瞬间,许尧看见了近乎于雕塑般完美的侧脸,冰冷、华美、无情无义,在阴影里,阴沉得仿佛受神明钟爱的漆黑曜石。
“…王八蛋。”许尧小声啐骂。
许妈以前让他找媳妇儿别找太漂亮的,越美丽的心肠越歹毒,老母亲诚不欺他。
救他的年轻人说:“你没事吧。”
许尧爬起来,十分感激:“大学生吧?谢谢你啊。”
“没事,以后过马路当心。”年轻人说:“我赶着上课,再见。”
“再见。”许尧冲他挥手道别,转身回家。
破天荒地,这次安洋比他晚回来,许尧把饭都做好了,安洋才疲倦地推开家门。
许尧愣住:“怎么你比我还失魂落魄?”
安洋哭丧着脸:“吓死我了。”
许尧探头打量他背后:“咋,你背后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