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走了你可就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咯……”
傅今没听清后一句,正打算问,已经到药店门口了。
两人拿了药出来,傅今又问他:“刚才,你说什么?”
安逸没事儿人似的:“我说,别劝我走。”
傅今忍不住叉腰,吸了口气:“我说后一句。”
安逸一脸无辜样:“啊?什么啊?”
傅今:“……”
你就装,从小你眼睛一眨老子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还跟我装。
但安逸不乐意说,傅今也就没继续问。
反正不能是什么大事。
傅今把药递给他:“行了,自己回学校去,我下午真有事。”
安逸:“什么事?”
傅今已经转过身,右手朝他晃了两下权做道别:“可能是…打架吧?”
安逸惊呆:“啊?”
反应过来就骂他:“你就编!”
傅今背影依旧挺拔,看起来倒像是笑了一声。
沉沉的嗓音从风那边传过来:“没骗你……”
安逸翻了个白眼,心说鬼才信你每天下午都去打架。
干啥呀?打架还得打卡是吧?
安逸回了学校,他动作慢,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的时候,被落单的周文志叫住了,两人就一起往宿舍楼走。
十三中挺大的,绿化也好,回宿舍得穿过一大片树林,校领导估计是脑子有点泡泡,树林里路灯昏暗,也没修条正经小道,就几块石板铺着,钰市晚上雾气又重,走过去的时候颇有种走在人间异世的错觉。
简单来讲,就是吓人,瘆得慌。
周文志同学热爱一切恐怖片,属于又菜又爱玩那一挂,每次走这条小道都觉得下一个转角能冒出来一个鬼和他突脸。
就很怂,一定得有人陪。
今天他做值日晚了,好在教室里还有一个动作缓慢的安神聊作慰藉。
安逸跟班上的同学,除了讲题之外就没什么话题,周文志纯粹受不了沉默的尴尬,一直没话找话。
安逸算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打断别人说话,并能在关键处给予适当的反馈。
直接就导致周文志说嗨了,开始非常作死地给安逸炫耀自己看过的恐怖片。
安逸这人呢,毕竟年纪还小,家里也不允许他看这些东西,乍一听别说,还挺上头,听得津津有味。
周文志:“恐怖片里的人啊,作死是标配。”
他嗓刻意压低了,幽幽的:“非要去探寻些闹鬼的地方,还必须是半夜去,生怕白天不会闯鬼一样。”
“可不是就被他们撞见了。”
“一个被鬼溺死在池塘里只剩下一片头发飘起来。”
“一个怕了想跑找不到路,手电筒的光在漆黑一片里突然射到一个身形扭曲的——裸男。”
可能是觉得这个描述不够吓人,周文志开始用自己的身体表示那个裸男具体的扭曲姿势。
绘声绘色走了两步道:“那人害怕呀,手电筒光照到别的地方,又照回去,那个裸男就近一点,一次比一次近……”
周文志保持那个诡异的姿势加大步伐。
这条铺石板的小道,很是粗糙,歪七扭八,石板平一块翘一块的,石板间的距离也非常不适合人走路,而周文志的动作更不适合走路,理所应当的,他摔了。
理所应当的,安逸第一反应是去拉他。
更理所应当的,安逸抓不住他,俩一起摔地上了。
周文志纯肉垫,安逸摔他身上后惯性滚了两下,后脑勺十分不幸地磕到了一边支棱起来的石板子上。
一下痛得他甚至发不出声来。
周文志运气好,早边叫边爬起来了,一边爬还一边笑,等站起来发现安逸还蜷缩在地上时,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晚上十点,正在搓麻将的王德奎不耐烦地接起一个陌生来电,耐着性子听了两句,吓得杠都没碰,捏着个三万就冲去了镇医院。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划了一道口子,两厘米左右的样子,当时看着吓人,至少周文志是吓傻了,好端端一个住宿生又听话地交了手机,想打120都打不了。
这个点十三中校医室不可能开了,两个人手忙脚乱按着安逸脑袋上的血往镇医院走。
到医院的时候傅今正领着一圈人坐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看到周文志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安逸跑过来的时候人都要吓裂了,好一通折腾才把人安顿好。
等王德奎带着一身汗跑进来的时候,安逸已经趴病床上睡下了。
王德奎疯狂大喘气:“老天爷啊,怎么了这是?”
傅今坐在床边:“摔了一跤,脑袋开了条两厘米的缝。”
王德奎捏着个三万可心疼坏了:“哎哟哟,没什么大事吧。”
一边的值班医生:“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过一两个月估计就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