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谷寓清回了个笑,“出门怎么不带伞?”
小猫像是饿了很久,小半块肉馅很快就下了肚,林听将剩下肉馅全都扔进了洞里,他叼着包子皮,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带着来着,回来的时候忘了拿,想着反正雨不大了,也淋不了几步路,可是突然看见了这个小家伙,挺可怜的,就去买了个包子,这就回家了,我要问问我妈能不能养它。”
林听收好纸巾,试探地触碰小猫,但小猫太警觉,指尖还没碰到毛尖便躲了一下,小猫警惕的看着林听,脊背微微弓起。
雨滴落在小猫身上,凉得小猫瑟缩一下,林听只好收回手,悻悻起身,大衣带起了一阵风,风中裹着沉闷的酒气,以及呛人的烟味。
酒像是隔夜的酒,烟像是糅杂了良莠,谷寓清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伞忘在酒吧了?”
林听看见了谷寓清微变的脸色,他没在意,垂眸想了一下,说:“是。”
谷寓清接着问道:“跟朋友?”
林听摇了摇头,说:“自己。”
“自己?”谷寓清有些诧异,“自己去酒吧?喝闷酒?”
他不抽烟不喝酒,唯一一次尝试还是小的时候为了点鞭炮吸了一口,那一口烧灼着他的喉咙,呛得他涕泗横流,从那之后他便对烟这个东西敬而远之,谁劝烟他都不碰。
至于酒,纯粹是因为谷寓清酒精过敏,高中过年的时候他头一次喝酒,两听啤酒就把自己喝进了医院,自此他敬而远之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谷寓清可以说是一个百分百的三好青年,除了学院聚会,他从没去过酒吧,去了也是喝无酒精的饮料,那种灯红酒绿的场所他融不进去,每次都是清醒的看着别人耍酒疯。
闻言林听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出声来:“不是闷酒,就是我晚上睡不着,想出来走走,然后就看到了一家新开的酒吧,半地下式的,看着生意不错就去试了试,我朋友在外地,他没什么假期,一般不会过来,所以只能自己去,不过朋友嘛,哪里都能认识到新朋友。”
雨又小了一些,树叶太小,存不住水。
“是吧?”林听突然靠近,“地铁上的新朋友,优秀的文科生。”
他靠得太近了,大衣碰湿了谷寓清的大衣,酒气再次袭了过去,混杂烟叶,在林听身上裹了一层市侩的慵懒。
“是,漂亮的小提琴家,”谷寓清望着那双眸子,晶亮亮的,与画中不同,“我记得你昨天好像很累了,在地铁上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怎么到了半夜却失眠了?睡不好吗?”
林听一夜没睡,谷寓清也一夜没睡,但他没有林听这么好的精神,他的眼中满是疲乏,覆着淡淡的血丝,就连声音都听着很累。
这句话中不知那个字撞到了林听的弦,弦无声的颤了颤,林听的瞳仁也跟着颤了颤,里面的光散了一瞬,他的笑容垮了一分,下一刻又堆了回来,他回望着谷寓清,轻声说:“嗯,睡不好。”
雨没有停,随风斜落,落的悄无声息,白猫吃完了肉馅退回洞中,自顾自地擦着脸,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理。
林听的异样太过于细微,谷寓清没有察觉到,他向着早点铺的玻璃窗看去,擦出来的框已经不见,那笼汤包还好好的放在桌上,蒸腾的热气融进了暖风里,汤包早已晾凉。
“喝了一夜的酒很伤胃,再吹冷风容易生病,”谷寓清偏了偏头,笑着邀请,“我请你吃早饭怎么样?吃完回去补觉。”
林听跟着他的目光看向玻璃窗,肚子非常合时宜的叫了一声,谷寓清的笑声从稍高处传来,引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啊,”林听接受邀请,拍了拍肚子,“正好它说它饿了。”
第4章 晨雨初歇
他二人面对面坐着,林听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窗框很矮,他的手肘刚好能支在上面。
他斜靠着,将大衣堆在身后,谷寓清瞧着他好像有些疲倦,好像不撑着什么东西就会垮掉,但又像是蛮有精神的样子,他托着腮,看着玻璃上的雨丝,半睁的眼睛露着光。
在不靠药物的情况下,林听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昨晚只是其中一夜,他在卧室里来回的走,手上转着一个被拨乱的魔方,魔方上的漆已经变得斑驳,颜色转不回去。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幽黄的光亮在墙角,林听转的有些烦躁,他将魔方扔在床上,裹了一件厚一点的睡衣,拎着琴盒去了阳台。
阳台上的花草也已经沾染春绿,枯萎的三七冒出了新的芽,他关上阳台的门,将地暖打开,接着架起了小提琴,琴弓触碰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