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响曲+番外(4)

谷寓清向后退了几步,膝弯碰到了矮花坛,他仰起头,看着灯火通明的楼,接着将那张纸拿出来举到了眼前。

柔和的灯光透过纸张,交错的纹理变得清晰。

林听用的是钢笔,墨水沿着纹理晕开,他的字写的很猖狂,笔锋凌厉却不潦草,与他身上的气质极为矛盾,就像是柔软的乐谱裹着一把利剑,剑刃穿刺音符。

谷寓清看了很久,又将那张纸妥帖的收好,他仰头数着楼层,数到十六的时候那扇窗前倏然多了一个人。

十六楼并不算太高,但林听却觉得这趟电梯好像爬了很久,电梯上一共铺了四块地砖,林听从左上一步跳到了右下,又从右下跳到右上,他画着八字跳了一个来回,琴盒背带蹭着他的肩膀,电梯跟着他的动作晃个不停。

钢索发出难以承受的声音,林听这才停了下来,他只是待得有些闷,并不想出什么意外。

他老老实实的站定,脑中是今天弹过的乐谱,没多会儿他又想到了后天的晚餐,他在思索着要拉个什么曲子给谷寓清听。

他正在脑中筛选,电梯却缓缓停住,头顶上的电子屏显示出“16F”,白莹莹的光在这头脑风暴中亮得不太合时宜。

这是一栋一梯一户的跃层,私密性很好,林听下了电梯,一抬眼就看见了几盆还套着袋子绿植,那绿植快要到他肩头,他贴上去瞧了瞧,认不出品种。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楼底下的花坛,开春后花坛里也慢慢绿了起来,据说去年冬天的时候花坛里洒了些新的种子,不知道发芽了没,林听突然很想去看一看。

电梯没有等他,在十五楼停了一下便一路滑了下去。林听看着不断减小的数字,他记得楼下住着的是一位养狗的阿姨,不论是下雨还是下雪都会把狗牵出去遛弯,她家的狗养得很精致,有专属的雨披和鞋。

林听没有等电梯,而是走到了窗边,花坛里的灯早已亮起,他想试试在十六楼能不能看见。

他贴着窗户仔细去看,可惜十六楼还是太远,花坛里黑漆漆的一片,像是雨水铺了一层水雾,林听的目光从一个路灯跳到另一个路灯,直到跳回了楼下,看见了正在数楼层的谷寓清。

那把黑伞其实并不显眼,与黑夜融在了一起,但伞上的雨水反射路灯,好似聚起来的一小片星星。

伞下的人指尖停了一下,点着十六楼的窗口。

林听朝着谷寓清遥遥一笑,挥了挥手,接着他怕人看不清,又仰起胳膊用力的挥了挥,伞下的人似乎也笑了一下,也朝着他挥了挥手。

谷寓清的回应给了林听极大的满足,他一下子笑出声来,紧接着消失在窗边。

今天原本沉闷的心情因为谷寓清而变得明朗,林听将头发半扎起来,口中哼着欢快的曲调,他换了拖鞋敲响了家门,木质的大门声音清脆。

“来啦!”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猫眼黑了一会又亮了起来。

“是我。”林听看着猫眼,无奈的笑笑。

门里也传来一道笑声,接着把手转动,饭香味跟着光流出来。

“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脸上堆着笑,穿着略显臃肿的家居服,她给林听让开门,左手还拿着锅铲。

“下雨了,”林听进了屋,将琴盒解下,脱了大衣挂在门后,“路上不好走,D大里面还积了水,我学生骑自行车送我到的地铁口,地铁里人也很多,我的琴差点丢了。”

卓清麦一直盯着林听,看上去听得很认真,温馨的灯光落在她发顶,藏起了零星几根白发。

“下次给你买个锁拴在身上,”卓清麦将锅铲放在茶几上,拿过琴盒擦干上面的雨水,“快去洗手,你爸爸给你炖了排骨,按你的要求多放了点土豆,还想吃什么别的吗?”

林听往厨房里瞟了一眼,磨砂的玻璃门透出一个忙碌的身影,高压锅滋滋冒着气,菜刀磕在案板上,一下下的状似鼓点。

“有排骨就够了,”林听往洗手间走去,开灯的那一瞬他倏然想起了谷寓清,他后仰着身体问道,“妈,我后天能带个朋友回家吗?”

卓清麦正要去厨房,闻声脚步一停,锅铲上残余的油顺着铲柄流了下来,渗入关节处的褶皱。

“哪个朋友?”卓清麦想了想,“南枝?他来齐州了?”

林听没有擦手,在开关上留下水渍,甩着水出来,他说:“不是南枝,不年不节的他来干嘛?新认识的朋友,今天地铁上认识的,要不是他我的琴就该丢了,我想谢谢他,请他来家里吃个饭。”

高压锅声音停了,屋里瞬间安静了两分,紧接着油烟机又被打开,厨房里闯出一声吼:“锅铲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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