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的实验室里这个声音并不夸张,甚至有些弱小,好像一声叹息。但随后带来的慌乱的沉默却像极了讽刺的黑白影片。
陵珩兮觉得不可思议,既然陵段安明白邵珏早已经死了的事实,为什么还要支持这些研究,清醒的发疯。
但他也不想再探究这些人,岛上已经一片狼藉,谁知道出了岛之后还有些什么麻烦,他看向喻慎,“我们赶紧走。”
喻慎回应道,“离开之前,我们要去和裘卜祺做个了结。”
对于他知道说“我们”而不是“我”了,陵珩兮感到很欣慰。
在被喻慎牵着往外走离开实验室时,他突然想到,他们就这样放过沈平了,这家伙绑架他的帐还没跟他算呢。
他正要回头,就听见背后一声枪响。蓦然回首,只见沈平倒在一片血泊中,紧紧抱着邵珏。
而陵段安看着他们,沉默。
他终于又见到了邵珏。
十五岁的邵珏,十五岁的自己。
邵珏双手支在后脑勺上,懒懒散散的向前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跟他说,“走吧,沈平。”
喻慎要去找裘卜祺,裘卜祺也在找他们。
实验室的走道并不窄小,并且除他们之外空无一人。但仍然像是狭路相逢。
裘卜祺从拐角处跑了出来,她的脸色充满戾气,这个从来盛气凌人的检察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狼狈的状态,然而她此刻根本顾不上其他。
“为什么骗我?”她质问道,“喻慎,你骗我!”
喻慎淡淡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他的语气也一样,很淡然的陈述道,“我要和我爱的人一起活下去,因为他也一样爱我。”
陵珩兮忍不住握紧他的手。
裘卜祺惨然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愿赌服输。”
她靠向墙壁,似乎是要给自己一点支撑,“但我不会到此为止的,至死方休。”
喻慎垂眼问她,“你还记得纪德带你来时你说过的话吗?”
“纪德说我要做个正常的孩子,我答应他。”
“我现在正常了,我们要重新认识。”
“你好,我是裘卜祺,我们交个朋友吧。”
裘卜祺摇头,“纪德死了。”
她又笑,“你告诉我罪犯都能被惩罚吗?”
不会。
这个答案已经在她心底了。
喻慎说“直升机在李家码头,没有权限。”
裘卜祺最后深深看他一眼,离开了。
陵珩兮和喻慎带着邵易也一起离开了这个小岛。
对于邵易这个心大的青少年而言,真就是一觉醒来精疲力尽。
孙时年发了信息金爸没出什么事,只是有人带他去郊外钓了几天鱼,对于其他的一切他都浑然不知。
陵珩兮夫夫回家陪了金爸两天,并将怀孕的消息告诉他。金爸拿起桌上的相框,今天相框里的照片是戚云三十几岁时拍的沙滩照,阳光灿烂。“听到了,你也要当奶奶了。”他说着又拍拍夫夫俩的手,“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孩子的事顺其自然,一切莫强求。”
“好的,爸。”
最后那场袭击除了飞机上的驾驶员当场死亡外,再没有直接造成其他人员的死亡。连寥寥几个报道都没有,可以说是虚惊一场。
除了那个驾驶员。一个悲惨omega的父亲,一个复仇者的死亡。
陵珩兮问喻慎,“为什么还是给了离实验室那么近的坐标,万一……”
喻慎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能以为复仇成功。”
人生不过大梦一场。
喻慎攥紧陵珩兮的手,轻声道,“阿珩,我不想怨恨任何人。”
爱与恨皆耗人心力。
陵珩兮知道,爱或恨对喻慎而言都是太过浓烈的感情,仅是学会去爱已经让他竭尽全力,又如何去理解那样不顾一切的恨。
陵珩兮伸手抱着喻慎,“我爱你。”就只去爱吧,你爱的每一个人都在与你相爱。
喻慎也抱紧他。
八个月后,圆圆将《经济日报》上刊登“最新全国富豪排行”的版面翻到最上面,恭恭敬敬放到陵珩兮的桌上。
陵珩兮从电脑屏幕分神看了一眼后拿起来。
首富宝座从陵段安手里花落到西西北科技集团董事长琼·希尔手上。
而陵珩兮和他的玉行科技只排到第三。但他的版面倒是比其他人都大,因为报纸上还特意恭贺了玉行科技集团董事长夫夫陵珩兮与喻慎近日喜得贵子,双喜临门的新闻。
为了安全起见,陵珩兮腹中的孩子在六个月左右的时候。就在喻慎和沈悠如的强烈建议下,取出放入了人造子宫里抚育,前几日终于“分娩”出生。
各大报纸不明所以连着报导了几天他们喜得贵子的消息,但由于保密严格,翻来覆去都是恭贺新生的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