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被压制,规则在制约。
容铮的手掌宽大,轻飘飘的落在青年的侧脸。
像是把玩抚弄白玉,却始终不敢用下力气。
阳光的金色在对方的睫毛上跳跃,脸上细小的绒毛显得乖巧。
沈嘉烬,真是太不一样了。
他像是一面镜子,看得你所有的丑恶无处躲避,让你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又自欺欺人。
太糟糕了。
容铮想要摸出一根烟,望了望落地窗外的座座高楼。
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拿烟的冲动。
但他低头,小心捧起青年的脸,很轻很轻的碰了碰他的唇。
在压抑的高楼里,在阳光的丁达尔效应中。
像是野兽在亲吻玫瑰,不敢用力,克制非常。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容铮看着青年寡淡的桃花眼一如既往的带着清浅笑意,从简枫齐的怀里走过来。
似乎没什么可以让沈嘉烬变得面目全非,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左右他的情绪。
容铮注意到他坐在自己对面,细长的手指拿过杯子倒了杯水。
伴着长长的的海蓝丝巾,指骨明晰的朝自己推了推玻璃杯。
水光在白皙的手背上晃动,容铮一时看得入神。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简枫齐倚在不远处的门边,静静的看着他们。
只见容铮接过水杯,哑声开口:“你…”
这声音实在太沙哑
,也晦涩。
沈嘉烬收回手,习惯性的交叠双腿。
于是本来还算平和的气氛,被男人突然捏碎的玻璃杯打破。
沈嘉烬一怔,看了看一地的水渍和破碎的玻璃,又看了看男人的手。
最后抬眼落在容铮身上。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的西装仍旧是昨天打比赛见过的那套,穿了一天的衣裳有点褶皱。
而本该整齐的发型,也没有打理,碎发在额头散落,像是规整的秩序被打乱,显得不符常理。
而容铮眉骨上的伤疤,是他没见过的,想必是分手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最令沈嘉烬觉得异常的是对方死死看着他的眼睛。
这双充斥凶戾,烦躁的眼睛,像是猎豹不措一瞬的死死咬住自己。
“他连这里都不放过吗?”死死咬牙、恶狠狠的语气,让沈嘉烬疑惑,顺着容铮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自己的脚腕处落着几枚吻痕。
而容铮的目光更加的放肆,巡视领地一样的从他的脸慢慢下移到脖颈,胸口,侧腰,大腿。
即便是有衣物遮挡,可一件浴袍到底遮挡的不够全面。
青青紫紫的斑驳吻痕,就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落在男人的眼底。
光是似有似无见到的都那么多,更别提是扯掉这身浴袍下面的景象了。
容铮看向简枫齐,而简枫齐不服输的同样望过来。
他的唇角露出挑衅的笑意来,这笑意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但更像是讽刺容铮的嘲弄。
“容铮,我想你是个守规则的人。这是我们已经谈好,并默认的。”沈嘉烬不理会他们两个的小动作,遮盖住自己身上的痕迹,抬眼看着容铮。
他不理解容铮为什么会过来,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来,唯独容铮。
他们都太清楚彼此了。
容铮了解自己的不纠缠,自己自然也了解对方的放得开。
既然如此,现在又是什么?
而容铮听到沈嘉烬的话,似乎冷静下来,他高大的身形下压,看似带着气势却藏着几分小心的问沈嘉烬:“是你吗?”
容铮的话说得实在突然,任凭谁都不可能迅速猜测出来里面的意思,可沈嘉烬沉默了半晌。
“是我。”
在空荡的房间里,每一个呼吸都可闻,这声音虽然很轻却满是坚定。
沈嘉烬不屑于说谎,容铮知道。
他俯下身,双臂支在茶几上,凑近沈嘉烬,与那双桃花眼对视时只觉得是无底的深水。
容铮双目通红,吐息炙热灼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着男人靠近,木质香轻轻淡淡,他的手掌却在茶几上留下血迹。是碎片割伤了手掌,也或许是有些刺进了皮肉,现下血流不止的吓人。
沈嘉烬不动声色,连眉眼都没抬,“知道他是陈曦的时候。”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加了密,简枫齐听不懂,可陈曦这个名字他知道。
是在他们分手不久后,沈嘉烬的队友提起的。
这到底是谁?
“陈曦…”容铮想到周天骐嘲弄出声,但最关键的还是,“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沈嘉烬抬眼,一贯清寒的桃花眼在碰到容铮那双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凤眼时,露出点笑意。
这份笑意终于有些真实,同过去的谦和不同,在容铮眼底跳跃出几分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