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往往要的就是个姿态。
业主们只要没被逼到走投无路,一般不会跟开发商硬刚,更不会轻易退房。
他正是摸清了这一点,才会用这个方式跟业主交流。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不想回殷城面对路云章,让路云章和路正有足够的时间交涉。
他在,只会让事情往更不可收拾的方向爆发。
他不关心路正最后会失去什么。
他更关心他自已的资产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冲突而缩水。
至于,他和路云章的事……
凉、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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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之一直在h市待到了腊月二十九,才回殷城。
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路云章正坐在他家门口。
一身防风防水的黑白条纹冲锋衣,白色的板鞋。
盘腿坐在一堆年货中间。
沈庭之想到他这几天的遭遇,淡淡地扫了路云章一眼。
“让路总给我看门,多少有些大才小用了。”
路云章也不生气。
他闲适地把帽子摘下。
头发自然垂下,眼神黑亮,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他站起来,哼道:“先开门,我车里还有很多年货。”
“你嫌你亲爹给我找的麻烦不够多?”
沈庭之站着不动,没有开门的意思。
“那点麻烦,我相信你能克服。”
路云章头也不回地下楼。
沈庭之开门,也懒得再锁。
这种锁,对路云章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他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较劲。
沈庭之换上拖鞋,回房间开水,准备泡澡。
等水满期间。
路云章上上下下跑了五趟。
本来空荡荡的家,被各种年礼塞得满满当当。
连八开门的大冰箱也没能幸免。
沈庭之双手环胸,凉凉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路正把你的卡和房子没收?”
“我想陪你过年,把八年的都过回来。”
沈庭之直接回他一个完美的后脑勺,进浴室泡澡。
泡澡的时候,他时不时担心路云章会冲进来。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路云章全程在外面洗洗刷刷。
还在门外贴了一对联和门神。
家里也贴了几张他自已写的“四季平安”、“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每个门都贴了一张。
花瓶也被插上了梅花。
冷寂的屋子,瞬间就活了起来,有了年味儿。
沈庭之穿着睡袍,站在厨房门口。
路云章穿着围裙,在水槽边洗菜。
冬天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落到他的身上。
暖融融的。
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心里暖暖的。
沈庭之却看到了另一个画面。
在更为破旧的厨房里,身穿球服的少年,一脸无措地举着锅铲。
他身后的厨房被烧得黑乎乎的。
曾经连泡面都不会煮的少年,在异国他乡八年,什么都学会了……
沈庭之心里发堵。
路云章的余光扫到沈庭之的身影。
他说道:“你出去,厨房油烟大。”
沈庭之没动。
路云章扭头,发现沈庭之的眼神有些恍惚。
忍不住笑道:“心疼我了?”
沈庭之没有说话。
路云章草草地擦干手,大步朝他走来。
“不用心疼我。我虽然在国外,你一直在我心里,不难熬。我每学会一道菜,就想着有一天你能吃上我亲手做的菜,我就高兴!”
沈庭之:“你怎么能确定我会给你机会?”
路云章眨了眨眼睛,没回答。
沈庭之扬了扬下巴,“锅热了。”
路云章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好几下,才去忙。
沈庭之回书房拿笔记本到客厅处理工作上的事。
公司目前运作的几个项目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他的博土论文一直还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他本科、研究生念的都是建筑,博土念的也是建筑。
不过,不是纯建筑 。
而是建筑艺术这个分支。
建筑艺术的范围很大。
他的导师又从不给他划分区域,让他自已在实践中找到感兴趣的点。
这既是好事,也有不好的地方。
优点是他可以不受拘束地做他认为对的尝试。
缺点则是他一旦没有方向,就真的是没有方向。
尤其是涉及艺术领域。
任何都可以跟艺术挂钩。
一旦打上“艺术”二字,就容易有故弄玄虚和肤浅的意味。
他不允许他热爱的领域被这么对待。
沈庭之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顾凌越打来的。
“喂。”
“我回来了,出来喝酒。”
沈庭之看了一眼厨房,“现在不行,有人在做饭。”
“路云章在你那儿?”
“嗯。”
“那我去你家,有事跟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