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溟玉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贼!若我师尊今日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听见没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催弦感官灵敏,听是自然听见了,却懒得回应这样的孩童稚语,如同一个被抽走情绪的傀儡,任那小子在十步之外哭的鼻涕眼泪都糊作一团。
他蹲下来凑到原青烛耳边,发出一声嗤笑,“看看你的蠢徒弟在做什么。”
原青烛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侧过头躲开了谢催弦的呼吸。
谢催弦愣住了,这样的表情里,有一种熟悉的嫌弃,他莫名的感觉烦躁至极,恨不得一口咬断原青烛的脖子,“你可真会杀人诛心。”
脸色煞白的原青烛已经不像个活人了,胸膛的伤口在不断往外涌着血,肆意的浸透层层青衣。
他的眼神空洞而呆滞的望着奚怀忧,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不知想说些什么,眼里怀着一汪死寂。
谢催弦最讨厌被人忽略,尤其是原青烛,他自欺欺人的想,如果原青烛的眼睛没了,他或许就可以骗自已原青烛只是没办法看他,而不是不想看他。
可那人脸上没有一丝凄凉和哀伤,整个人清冷的神圣不可侵犯,甚至不在乎那当胸一箭。
只这一眼,谢催弦便把方才邪恶的念头抛之脑后,只是淡淡的,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拂过了原青烛的眉毛。
奚怀忧在外砍结界砍的又急又惧,见谢催弦伸了手,崩溃的想杀人,“竖子!别碰我师尊!!!”
“瞧瞧,这是什么话,哪有师侄这么骂师叔的,真是大逆不道……不碰就不碰吧,反正你也懒得看我。”
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爽快的放下手,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语气中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我也挺嫌弃你的。”
原青烛没有在意那个带着侮辱意味的动作,他强行提着一口气,半睁着爬满血丝的眼睛,语气淡淡的,喉咙却发紧,他问道:“能不能让我死的明白些,为何待我如此。”
谢催弦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扭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手上沾着谁的血于你而言就一点都不沉重吗?!”
原青烛眉头微蹙,瞬间明白了缘由,“是因为……父亲?”
谢催弦字字句句强压着怒火,“劳烦您老人家还记得他……所以你觉得你该死吗?”
他厉声道:“一个良善到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人,看见路边乞丐都要为他寻个安身之处的人,一身清正匡扶世间正道的人,惨死在你剑下,你觉得你该死吗?!”
原青烛重重的闭上了眼,他深知原倦在谢催弦心中的地位,无法反驳,只问了句,“杀了我能平息你的怨气吗?”
“或许吧。”
“好,我愿死。”
原青烛耳力废去了大半,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这一刻竟清楚的听见了那人口中吐出来的每一字。
谢催弦面无表情,腥红的眼眶里却含着热泪,手中红光一闪化出一道长剑,剑锋直指原青烛,“下地狱吧。”
像是心上被狠狠砸了一拳,原青烛痛的呼吸也困难,他不声不响,也不辩解,茫然无措,却不偏不倚。
原青烛也曾是经常受伤的人,曾有人跟他说,伤的多了之后便会练出一身铜皮铁骨,血肉会变为自已的铠甲,到那时,便不怕疼了。
后来他好像真的有了一身铜皮铁骨,很少有伤口能让他觉得疼,这次虽只被刺了一剑,痛感却更胜万箭穿心。
剑上“裂神”二字清晰可见,原青烛凄凉的看着那人,抓着剑刃,自嘲的笑了笑,眼泪终是滚落下来。
“你到底是有多想让我死啊。”
裂神乃魔族名声最响也最厉害的法器,可随主人心意任意变换形态。
被裂神所伤者,顷刻间灵脉尽毁,筋骨寸断,痛彻四肢百骸,甚过凌迟,钻骨吸髓等等,最重要的是,自裂神打响名声至今,被其所伤者,无论神仙妖魔皆必死无疑。
原青烛不敢想谢催弦到底有多恨他,才会用这种汇聚世间诅咒的兵刃来对付他。
谢催弦像丢了魂一样,直到看见原青烛攥着剑在手里又割出一道深至筋骨的伤口,才突然回过神来,有些无措的抽回了裂神,看着眼前那人失去支撑,整个人倒在尘埃里。
“师尊!!!!!”
第2章 嘤嘤嘤我怎么把他杀了
谢催弦呆滞的抬手撤去结界,奚怀忧等人疯吼着,来不及找他寻仇,便穿身去看原青烛的情况。
身后一声声哭喊没能唤回他的思绪,等回过神来,他已将原青烛的罪状飞撒天下,连带着心里那一点微不可查的喜欢,一起随风抛掉了。
他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后来不知怎的,又跌跌撞撞回到了酒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