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庄行良亦跟随着他,坐到他的对面。
白琅并无如何对待“客人”的自觉,坐下便只是单纯地坐下,全无任何要招待庄行良的意思。
庄行良这几日大抵时习惯了白琅的性子,自己为自己倒了杯茶,状似不经意地问:“墨公子现下可在院子中?”
白琅摇头:“他方才便出去了。”
墨宴说忙是真的忙,今日白琅也只有早膳与午膳时间能见到他,几乎是他午膳用完,墨宴便同早上一般直接离开了。
庄行良端着茶杯转了转,又问:“那小白可知墨公子是去做什么了,何时还会回来?”
“他去准备捉鬼事宜了,估计晚膳时辰回来。”白琅随口回答着,又好奇地看他,“你有事寻他?”
庄行良礼节得体,莞尔道:“也不是。只是来都来了,想着或许还是得找墨公子问个安。但既然这般不巧,便算了。”
白琅不懂这种人界礼仪,没再说什么,低头看自己的话本。
庄行良并未带东西过来,见他专注自己的事,又问:“小白,我可以在你房间里走走么?”
白琅“嗯”一声:“你随意便好。”
虽说昨日答应了庄行良来寻他玩,但在白琅目前认知中,庄行良找他玩=庄行良找他看书=换个地方看话本而已。
庄行良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没什么用处的话本搭子,白琅对他并无太多关注。
庄行良便起身,在白琅的房间中慢吞吞地转着,时不时会往白琅方向看去
他已答应此前出现在他耳边的那道声音,今日想个办法接近白琅,在他无防备之时拿走他的玉珠。
但庄行良实在是不曾干过这样的事,他在学堂中听的都是夫子仁义道德之语,平日与同窗更是讲究一个和睦知礼。
要他做这种偷摸事宜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庄行良在屋中兜了小圈,没找寻到合适的时机,又回到白琅对面坐下,同白琅一起看了会儿话本,想再寻时机。
但这一寻,便又是一个时辰。
眼见下午时间过去一半,庄行良有些坐立难安,往老者的方向看去。
老者已经站在他进屋时不经意看过的一个方位附近。
他只有练气期,修为连白琅都比不上,但他专精于各类阵法,几乎是刚进来他便察觉到屋内被各种阵法笼罩,其中便有最为基础的隔音结界,布置之人应当是墨宴。
只有白琅一人在内的话,墨宴为何要多此一举布置一个隔音结界?
老者几乎马上就想到了下午时庄府内会有的打雷声。
——白琅怕打雷。
他服务于庄家,虽不知庄行良为何要取那白琅随身佩戴的玉珠,但既然庄行良找了他帮忙,他便一定会帮小少爷顺利达成他的目的。
庄行良坐立不安又迟迟未行动,老者便知他应当是心存顾虑,在这一个时辰站在阵眼位置,偷偷将墨宴留下的隔音结界给破坏了。
接下来只要打开窗扇,便能彻底破除隔音结界,让雷声毫无阻碍地进入这个房间。
老者向庄行良打了个手势,庄行良虽然茫然,但还是乖乖起身往窗户方向走。
白琅对于窗户的方向比较敏锐,抬头问他:“你去哪里?”
庄行良慌张间飞快地想了个借口:“我、我就是觉得屋里似乎有些闷了,想开个窗。”
他正说着,手已经伸向窗扇,将紧闭的窗彻底推开。
“啪啦——”
一道惊雷恰好在此时响彻整个庄府。
白琅手一抖,脸色“唰”一下变得更为苍白,手中书卷猛地掉落在地。
“……小白?”庄行良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你、你怎么了?”
白琅来不及回答,又是一道闷雷响起,他当即闭眼捂住了耳朵,手还有些颤,状态一下变得糟糕起来。
他的脑海中又开始闪过那些零碎抓不住的片段,扎得他脑袋生疼。
庄行良手足无措,又在这时对上老者的视线。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他只是拿走白琅的玉珠而已,以玉珠换他娘亲的命,这不能怪他。
庄行良深吸一口气,跑到白琅身边去:“小白是怕打雷吗?你别怕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呜……”白琅已经完全顾及不了周围的环境,脑海中被闪得飞快的画面尖锐地划割着,哭嚎与大火几乎就要淹没他的理智。
他本能地抱住了靠过来的庄行良,一手攥着庄行良袖角衣料,颤得厉害。
庄行良感受到怀里惊慌的温度,顿了会儿,视线又被毫无防备露出的玉珠吸引。
就在眼前了……!
庄行良咬咬牙,狠下心将手伸向白琅胸前的玉珠。
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被“砰”一下猛地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