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 长老们与白尹闲会询问他的解释, 但小白琅本就不善言辞, 在白宁的花言巧语之下只是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 他们都逐渐默认这些事情是小白琅所为,对他渐生烦恶,只是仍坚持将他留在主家。
再后来,白宁的诬陷逐渐升级。
他杀了族中他看不顺眼之人,因小白琅并无修为很难诬陷成功,便到处散播是他不详,是他克死了那名被杀害的弟子。
族中人本就对他心存偏见,这样的传言一出,几乎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相信。
那名弟子的生母想来找小白琅讨要说法,但她见不到小白琅,又去找了白尹闲。
最后如何解决的小白琅不知,他只知在过几日后,那名想找他要说法的母亲亦意外死了。
小白琅知晓是白宁杀的,但事件的舆论最终还是引向了是小白琅的晦气,是他的灾星体质又害死了一人。
这样的言论愈演愈烈,亦出现了不少希望送他回到他的旁支内去的要求。
在白氏一脉中,旁支能到主家去是很荣耀的事情,可一旦被主家送回去,那便有可能连原本的家主之位都混不上了。
白尹闲并不愿承受这般屈辱,亦问过小白琅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
小白琅对白尹闲总是很坦诚很听话,乖乖地答出了白宁这个名字。
白尹闲得到他的答案后出门了,之后小白琅有好几日不曾再见到白尹闲。
再后来,小白琅便注意到白尹闲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对劲,变得……和白宁有些类似。
小白琅不懂,但他的印象中至少白尹闲不会害他,不会想让他死,他便没再思考太多。
又过去几日后,白尹闲忽然要他跟着出门,说是主家那边给他的一次机会,只要他能安安分分完成这次修行,便可以继续在主家里待着。
小白琅对在主家待着并无太多执念,只是听白尹闲的话,又乖乖地跟着他出门了。
出了门小白琅才知晓,这次是主家一些弟子们的一次出门历练,由长老带队,会有在主家的各家弟子,以及白宁为首的主家本支弟子一同前往。
小白琅并无修为,尚未历练,这次出门本该与他全无干系。
后来他还听到过一些随行弟子去问长老,为何他要跟着过来,长老却说他亦不知,只知是白宁向主家那边申请的,说是给白尹闲他们这一脉的最后一次机会。
具体是何机会,长老不知,小白琅亦不知。
他只知他们随水路前往历练目的地的中途,船上出事了,出现了——怪物。
无人知晓那是一种怎样的怪物,只是一个偶然间,有弟子察觉,一名本家的小孩被吸干了精气,只余下一具干尸在储物间。
一时间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说,这是小白琅引来的怪物。连带着,就连随同前往的白尹闲也不受待见,还被长老们排斥。
再之后,便是“怪物”现身,浓郁的一团黑雾袭击它所能看见的所有人,独独避开了小白琅。
怪物袭击了越来越多的人,在吵闹声中,承受了好一阵子高压的白尹闲或许是终于超过了阈值,对他的厌恶转为了恨意。
“孽子!去死吧!”
白尹闲狠狠地将他推落入海。
小白琅怔愣着,并未反应过来这个变故。
哪怕船上慌乱一片他都不曾有任何神色变化,只觉得吵闹。
直到被白尹闲推落,小白琅才有了情绪波动。
他一直以为,会保护他,让他活着的“父亲”,亲手将他推落入湖。
而同一个瞬间,小白琅又看到在白尹闲的身后,白宁借着黑雾的掩护,一剑刺穿了白尹闲。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小白琅脸上,旋即他又被冰凉湖水淹没。
过程中,他第一次听到一个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遥远地根本触碰不到的声音。
“去死吧……你只是个没人要的灾星……死亡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死亡……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活着而已啊……
不需要多好的对待,不需要多少的关心。
他只是很单纯地想活着,哪怕仅仅只有“活着”。
可是为何所有人都要杀他……
他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海水连同无尽的绝望将白琅淹没。
这亦是白琅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
再之后,兴许是有人注意到落水的动静,一名擅水性的长老好歹是将他捞了回来。
这一次历练最终中止,原地折返回到白家中。
白琅被锁在了船上的一个小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抱着自己的膝盖独自蜷缩在角落。
他的脑海中始终徘徊着落水时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个总告诉他死亡才是他最好归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