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那两天家里面为什么会撒有像猫粮一样的老鼠药。
最后那只狸花猫软软地趴在地毯上,眼睛闭着,一点响动都没有。
十六岁的陆景文沉默着看那只猫,他蹲下身,颤抖着把已经冷僵的猫抱起来。
这样的打击下,陆景文有两三年的时间里面是拒绝和猫有任何接触的,经过长达五六年的心理疏导才敢碰猫。
他现在能重新养一只猫,简直是莫大的进步。
安德蒙:“说实话,我都感觉林是上帝派到你身边的了,自从他在你身边之后,陆,你愿意去接纳一些事情了,这是大好事。”
风吹过来,陆景文轻微地合了一下眼,眼睫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形:“嗯,他很好。”
“诶,等等,”安德蒙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很是严肃,“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可没忘记陆景文之前跟养孩子似的对待林北石。
跟长辈养小辈似的,仿佛一点云里雾里的邪念都没有。
说出去谁会信他们在谈恋爱?谁会信陆在这段关系里面扮演的角色其实类似“Sugar daddy”?
没把陆当成林亲哥,安德蒙都得夸人一句慧眼如炬,洞若观火了。
所以……安德蒙想,陆别是和林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连窗户纸都没捅破吧!
被问得陷入沉默的陆景文:“………”
好像确实也没什么进展,感情上是雾里看花,朦朦胧胧说不清楚;至于肢体接触,他们很少拥抱,牵手,亲吻就更不用说了。若说亲密的接触,陆景文在林北石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抱过人——主要是为了把人抱回房间。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看些古早的电影,在去学校的路上,不痛不痒地聊些天。
安德蒙看着好友一脸沉重地表情,咳嗽了一声。
“陆,你们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情侣了吧,不止是合约的那种。”
陆景文:“………”
一阵让人抓心挠肝的沉默之后,陆景文开了口,语气谨慎但有些沮丧:“或许还算不上。”
安德蒙:“………”
他有些痛心疾首:“你们有经常牵手拥抱吗?”
陆景文:“…没有。”
安德蒙:“那,有亲吻过对方吗?”
陆景文:“……也没有。”
安德蒙沉默一会儿,没想到好友和对象的进度几乎为“0”。
他艰难找补,语气生硬:“啊………那、那也是,我记得你还有点接触障碍。”
安德蒙深吸一口气,谨慎道:“那你们有没有说开过,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告过白?口头上的,直白的告白,不是那种东方式的委婉暗示。”
陆景文:“………没、没有。”
安德蒙:“………”
心力交瘁的安德蒙叹口气。
“陆,既然喜欢,”安德蒙扶额,“就大胆地说出来,大胆地去确定对方的心意,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和林修成正果?”
虽然东方式的婉约也很不错,但对于这两位来说……安德蒙想着陆景文平时那含蓄内敛的作风,再想想第一次见到林北石,林北石青涩且怯生生的样子………这两个人如果不用点热烈而直白的方式,那窗户纸可能比铜墙铁壁还要难捅破。
安德蒙建议道:“要不你回去试一试,多交流沟通,确认对方的心意。你在谈判桌上都游刃有余,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不光要做也要说。总得有人主动的,不是他就是你,总之不能一直让关系在原地踏步吧。”
“如果火候还不够,也可以想办法促进关系的深入。”
说了一大段话,安德蒙有些口干舌燥,去旁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瓶矿泉水。
陆景文站在原地细细思索了一番安德蒙的话,觉得好友说得有道理。
追求一个人,要付出行动,也要言语表达。只有行动太含蓄,只有言语太孟浪。
当初提议签订合约的是自己,一步迈了出去,既然喜欢上了,再多迈几步也没有什么,都是应当的,陆景文想。
况且自己比林北石年长,林北石才二十岁,一辈子最好的年华,也就在这个时候了。他年轻又青涩,脆弱得像玻璃柜里面需要好好保存的白瓷,他又坚韧得像蒲草,柔软里面是难以想象的顽强。
想到这里,陆景文无端地生出一股懊恼来,自己应当早早就想到这一层来,那样就不至于蹉跎了几个月的时间了。
和林北石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他值得所有最好的对待。
陆景文想,他要将这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用一种更好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