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块令牌……
诸多问题一股脑地全堆在了我的眼前亟待解决,我胡乱地拿瓷勺搅着碗中的糖粥,只觉得思绪和这粥一样,都是一摊浆糊。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圣子的能力不如国师,他们要是提前作备的话,定然是从哪里听到了天灾将至的风声。至于蛮族百姓的生死,”虞殊的笑意不及眼底,反问我道,“砚卿觉得以他们的作风,会在意普通臣民的死活吗?”
我想到蛮人的累累恶行,念及当初他们在我朝边境十六城肆意屠杀、抛掷残尸的非人行径,顿时陷入了沉默。
“占下我朝后,我朝百姓便会被它蛮族一并归入人口总额之中,届时,他们还是有很多臣民。”
如此算来,便无所谓会死去多少人了。
“……”我哑口无言,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贴合实际。
蛮人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打算的,舍弃需要费时费力保护的,留下身强体壮能抗过天灾的幸运儿,总之只要保证皇族和重要的朝臣、将领能活下来就行。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先前京城起了浓烟,莫不是蛮人已经直入了京城之内,和闵言他们交手了?”
虞殊摇了摇头,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起了内乱。”
我想这些事情想得有些气闷,抬手轻轻抚两下心口,叹道,“朝中心怀鬼胎之人不少,清理了数回还是免不得留了些难除的祸患。内乱,倒也是极有可能的。”
“今夜子时桃花谷便会现世,待见到了陆大人,便能知晓详情了。”虞殊道。
我颔首道,“等与陆听汇合,若情况允许的话,我们就不回令家了,一直到入京前都待在桃花谷内。”
令家不太平,谁都不知道那些暗子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与其一直提心吊胆地分出心思去防着,倒不如直接离开这儿。
虞殊明白我的考量,他也赞同离开令家这个选择。
不是软弱逃避,而是在目前情况下没有为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浪费时间的必要。
我垂眸舀起粥抿了一口,发现上面的那一层都转凉了,便不再多言,抓紧用早膳。
虞殊饭后要用药,只吃了个七分饱便停了箸,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我这儿细微的动静,在我饮茶漱完口时恰到好处地递来了一张帕子。
“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这东西?”我好奇地凑过去,拿探寻的目光盯着他的胸口。
“不多,只备了一双,眼下就这一条。”
另一条昨日给令老夫人了,家仆拿去清洗还没送回来。
我仔细瞅了眼帕子上的刺绣,是一枝红梅。这梅枝的风格还挺眼熟。
“这帕子上的纹样是你画好了之后叫人去绣的吗?”
虞殊摇了摇头,轻笑道,“宫中绣娘的技艺可要比殊厉害多了。”
“嗯?”我拿指尖触着那细密的针脚,有些惊讶地问,“这是你绣的?”
“是。”
我瞧着这梅花越瞧越欢喜,“你怎的做什么都能做得如此出彩。那另一条呢,另一条上绣了什么?”
“二月兰。”虞殊道。
这种植物我有点印象,似乎和梅树是差不多同期开花的,以前见五弟不知从哪里找来过,但御花园中没有。或许是因为它不够名贵吧。
我带着些许疑惑问他,“帕子上一般不都绣什么翠竹、君子兰么,怎么想着绣个二月兰?”
而且他说一双,这一双便是成对的意思,就好比鸳鸯与连理枝,可我想不懂,梅花和二月兰如何成对了?
“自知身微,只敢仰头慕天颜,心中却还存着不实际的期许,想花开相映,希望高枝上的艳色能落一片入怀间。”
我抬起他的下颌仔细瞅了瞅,末了摸摸他的额头,道,“别说胡话,你应当是那色泽靓丽的彩蝶才对,是花要引你来。”
虞殊还欲说些什么,我盯着他微张的薄唇心猿意马,一愣神就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将他按在了椅背上。
糖粥的甜味已被清茶漱去,但此刻那清苦的味道中竟又冒出了些许甜意。
他揽上了我的腰,或许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不够近,手上用了些力气,将我朝他那儿带了过去。待我红着脸微微喘着气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他地膝上,双手缩在身前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了。
明明一开始是我主导的,现在却已经换成了他。
“笃笃——”
正当虞殊想要得寸进尺,再做些什么的时候,屋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我眼见着他面上的神情一瞬间落了下去,眼睫低垂,里面似乎还带了点委屈,和刚刚意图攻城掠地之时的强势表现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禁感到有些有趣。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见他一言不发地侧过脸去,忍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