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了。
只能搬出唯一一张有效的王牌了。
“岑总,我知道您很担心少夫人,但是您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万一少夫人醒了,看到您这样,肯定会不高兴的。”
徐康看向病床上仍陷于昏迷的女孩,轻声道,“我相信少夫人一定不愿意看到您这样。”
像是被唤醒般,岑昼无力垂落的眼睫颤了颤,肩膀终于动了动。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握紧女孩的手,往苍白的脸上蹭了蹭,目光温柔缱绻,唇角轻轻一弯,“.....好。”
以这样不变的姿势坐了一整天。
起身的时候双腿发出强烈的酸麻,难以一时能站直起来。
但他像是所有的知觉都被屏蔽掉,感受不了其他。
“宝宝,我会乖乖听话。”
岑昼望着床上的女孩,俯身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暗哑不已,“所以宝宝你也要乖乖早点醒过来知道吗?”
病床上的女孩面容苍白恬静,失去血色的唇瓣平直地抿着。
仍然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岑昼眼底又红了红。
心脏像是被利刀捅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痛得几乎要失去站立的力气了。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又握紧了下她的手,才不舍地缓缓松开。
岑昼转身接过徐康手中换洗的衣物,脚步沉重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门轻轻关上。
在脱下身上脏兮兮的滑雪服时。
他动自然地将手伸向口袋,像是每日都会重复着的动作,将从里面的平安符小心翼翼拿了出来。
这瞬间——
一枚沾满了血迹的平安符,蓦地映入他通红的双眼。
岑昼全身僵硬。
神经好似被什么猛然嗡然拨动,在脑海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颤声。
他拿着沾有血的平安符的手不受控颤抖了起来。
那些锋利的记忆碎片,如同被触动机关,再次残忍地切割着他破碎不堪的心脏。
“砰——”
枪声猛地响起。
那一颗原本是要打在他身上的子弹。
因她毅然抱着他转过了身,硬生生帮他挡了下来。
像是一朵会令人绝望的血花。
在他惊愕崩溃的眼中绽放,整片视野都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血。
不止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也染红了她特意为他排了长队求来的平安符.....
岑昼眼睫迟钝的颤了颤。
耳边蓦然响起当日她站在寺庙,高兴举着手中的符纸,对他扬起明媚灵动的笑容。
“三哥,这是我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你记得收好,可别乱丢哦。”
“虽然这些东西不是说想要灵就会灵。”
“但只要有这份信念在,说不定就会实现了。”
“岑昼,我要你永远平平安安,喜乐无忧。”
女孩清晰的声音,一字不漏地在他脑海里循环。
岑昼瞳孔紧缩,身体踉跄往后一晃。
像失去所有支撑的力气,靠着墙一下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战栗地望着手中沾有血迹的平安符,心脏窒息。
好似瞬时间丧失了语言功能,艰难地张了张嘴,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眼泪溃不成军从通红的眼眶中滑落下来,浸湿了整张脸庞。
她要他一生平安。
她做到了。
可是她呢?
她自己的呢?
属于她的那份平安又在哪里?
还是说....她把手里的平安让给了他.....
岑昼攥紧手中的平安符,脊背痛不欲生地往下折,涌出腥气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模糊悲伤的音节。
如同遭受着削骨挫筋的凌迟,浑身颤抖,眼底全都是悲痛欲绝的破碎绝望。
当日顶着毒辣的太阳,排了几乎两三小时队伍为他求来平安符的小姑娘。
如今却虚弱躺在病床上,不知何时才能苏醒过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巨大的悲痛下,男人死死地攥紧手中的符纸,裹满血丝的眼底全都是破碎的泪。
这一切都怪他。
如果他能早日解决所有对她不利的危险因素。
如果他能早点来到她的身边。
如果他能比她更快一步发现藏在身后的黑漆漆枪口,如果是他帮她挡下那一颗子弹.....
那是不是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那是不是她就不会失去所有往时的生机,满脸苍白躺在病床上了?
岑昼双眼通红望着窗户外苍茫的天空,胸口位置像是又被重重敲击好几下,强烈深刻的痛感直深入骨髓,痛不欲生。
像是开始了自我惩罚,这段时间里岑昼不分昼夜待在病房里守着乔知漾。
知道小姑娘爱干净,他每天拿着干净的手巾帮她擦拭身体。
努力地压着心头厚重的伤痛,像往日跟她聊天般,温柔哑着嗓子跟她讲许多从手机上搜罗出来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