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顿时闭了嘴,可在这船上,他属于少年长辈,被这么冷脸对待心里不爽,在少年离去背影中忍不住唾骂:
“喊你一声大少爷是看在老大面子上,都到这了,还摆什么少爷谱。”
这一晚,海上风平浪静。
少年手里夹着烟站在甲板上,被海风吹散的烟云晕染出撕下伪装的脸,尼古丁的味道冲鼻刺激,却能麻痹人多余的情绪。
少年不知站了多久,回去时经过楼梯,白天那扇紧锁的门又传来尖锐声音。
依旧是女性的声音,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求饶。
被寂静夜晚无限放大。
还有人类男性的肆虐笑声隐隐传来,与当初站在甲板上提到‘玩具’时的笑声一样。
少年脚步微微一顿,接着没有停留往房间走去。
作为这艘轮船上的‘大少爷’,待遇优厚,房间是最大的,环境是最好的,床是最软的。
可少年失眠了。
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每次闭上眼睛,那个房间里的声音开始回荡在耳边。
当和白日见到的那些画面夹杂在一起时,有个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浮出脑海。
——为什么从没看到雌性人鱼?
无论是被关在水箱里,还是躺在实验台上的,所看到的都是雄性人鱼,然而雌雄相较之下,雌性人鱼更具有研究意义。
那些雌性人鱼去了哪里?
少年想起那扇紧锁的门,好像那里藏着比实验室更残酷的秘密,那些哭声比被开膛破肚的求饶更痛苦。
可这些都与他无关,他不过也是踏进罪恶深渊的其中一个。
少年闭上眼睛,企图让自己进入梦乡,然而萦绕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这一次,婴儿啼哭声里带出一声怒吼:“闭嘴!再哭抽死你!”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声音却如此清晰,当少年站在那扇紧锁大门前时,好像一切已经不受控制。
‘吱’——
沉重木板摩擦发出的声响,瞬间被淹没在里面男人的欢愉声。
和实验室大厅被解剖的雄性人鱼不同,这里聚集了所有雌性人鱼,包括离不开母体的幼儿人鱼。
那个婴儿啼哭声,正是其中一条幼小人鱼发出的。
那条幼小人鱼不过少年手臂长,没到离开哺乳的月龄,可雌性人鱼已经不在身边。
感受到母亲的离开,幼小人鱼不安地啼哭,被铁钩刺穿的鱼尾限制了自由,泪水汪汪看着旁边一扇紧锁的门。
那里还在传来痛苦的悲鸣。
可很快声音弱了下去。
似乎感受母亲彻底丢下自己的幼小人鱼,拼命挣扎要冲破那扇门,又被铁链狠狠拽了回去,其他人鱼感受到又一个同类的生命消失,挤在角落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
手上脚上铁链限制了她们的自由,被迫离开赖以生存的海水,身上肌肤像受过了凌虐,上面布满了还未愈合的伤疤。
少年的到来,让那些雌性人鱼下意识感到恐惧,出于本能的后退。
在所有人鱼避他如蛇蝎时,一只小手突然抓住少年的裤脚。
少年顿住脚步,低头一看,撞上一双灿若星辰的蓝色眼眸。
小人鱼赤裸在外的肌肤满是还未痊愈的伤,抓着少年的小手布满触目惊心的血痕,他浑身不停地颤抖,明明很害怕,却紧紧抓着少年。
什么话都没说,或许是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可那双溢着泪水的蓝眸表达出了一切——他在向少年求助。
从踏进这里,少年看过最多的就是绝望的眼神,在生命最后一秒都想着活下去。
他早该麻木的。
然而这一刻,小人鱼的眼睛仿佛撞进心里,让原本已经冷血到麻木的心在重新找回温度。
少年还没开口,那扇关着的门打开了。
几个人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脸上是情欲发泄过后的满足,其中一个白天见过少年的秃头,在抬头看到门口的少年时,停下脚步:
“大少爷,你怎么在这?”
比起实验室里流淌满地的鲜血,眼前这宛如人间炼狱的一幕终于让少年脸上的平静生了裂缝。
少年突然迈开脚步,来到那扇还没关上的门,里面的雌性人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条幼小人鱼的母亲,已经没了呼吸。
秃头看着少年举动,像是想到什么,大笑道:“看看我说什么了,大少爷只是还没体验过这种乐趣,体验过了谁都会喜欢上,这不……”
‘砰’——
话音未落,一记拳头已经砸向秃头的脸。
当反应过来是少年动的手,原本心有不满的秃头猛得扑过去:“明天这些全都要送去隔壁实验室,我们不过就是玩一下怎么了?都是男人你在这装什么装?”
“更何况是老大允诺我们的,每人可以选一条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