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的藤鞭，即将对着不到十岁的那个人落下。
明明偷东西的是他，可面对父亲的逼问，就算知道顶罪的下场，还是没有犹豫回答：“我。”
‘啪’——
重重藤鞭打在单薄后背，一下一下打得那个人冷汗直流，却把他护在身后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无论问多少次，依旧是不变的回答。
第97章 这个礼物，希望不会太晚
深红残阳似火，把坐落在半山腰被世界遗忘的别墅拉回暖阳下，照出落地窗前男人修长身影。
余晖的绚烂让常年待在黑暗中的人不适地闭上眼，他在努力习惯这抹温暖，可阖上眼眸里想起的回忆又把他拽入黑暗。
“爸爸发现了人鱼，他们能救你的命，你愿不愿意跟爸爸一起去探险？”中年男人蹲下身，语重心长地搭在男孩肩膀。
而站在他面前的男孩身子羸弱地仿若一阵风就能刮走，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没有同龄人的活力，有的只是一身病气。
“现在叔叔们都在投票要不要进行探险，作为爸爸的儿子，你和你哥都有一票决定权，只要你答应了，爸爸就能救你的命。”
听到这话的男孩两眼放光，这是从小到大对他和哥哥冷漠的父亲第一次表现出关心：“真的吗？”
中年男人在这一刻罕见地展露出父爱：“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活下去的人，爸爸怎么会骗你。”
脑海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多叔叔总聚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但那些和他没有关系，父亲说，人鱼可以救他的命。
他不想再被同龄人嘲笑短命鬼，不想再听到一个个医生摇头说活不过十八岁。
他想活下去。
男孩当天开开心心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哥哥，他可以活下去了，可以陪哥哥很久很久。
迫不及待想和哥哥分享这份喜悦，可等来的是哥哥第一次对他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男孩不理解。
“闵郁，你会活下去的，但不是靠这种方式。”
“可是哥，父亲说了，他现在就有办法让我活下去。”
“总之不可以，相信哥，会想到办法的。”
男孩被哥哥温暖的手揉了揉头发，面前哥哥总是那样稳重可靠，他很快不去想这个问题，他相信他的哥哥。
然而，这罕见病像把悬着的夺命刀，不知哪天会来临，下一次的犯病来得毫无预兆，当天早上还和哥哥开心聊天的男孩，下午被紧急送进医院抢救。
医生又一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这次没有任何一位医生建议再继续治疗：
“小小年纪承受这些罪，不如放这孩子离开吧。”
男孩是被钻心剜骨的痛疼醒的，每呼吸一下，体内像有无数刀片在刮着五脏六腑，他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睁开眼，听到旁边传来的谈话。
“想清楚了吗？别因为自己的固执，丢了你弟弟的性命。”
男孩疼得意识模糊，勉强睁开的眼睛里，看到站在面前的父亲，和背对着他的哥哥。
这一刻他像是听懂父亲和哥哥在说什么，只要哥哥答应，他就有救了。
“哥……”男孩用尽全身力气，向自己的哥哥求助：“救救我。”
背对着男孩的背影猛得一颤，垂落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像是陷入痛苦的挣扎里。
男孩似乎看到有眼泪滴落在地上，可最后，等来却是哥哥离去的步伐。
“哥……哥？！”男孩想要追上去，可疼痛只能让他眼睁睁看着哥哥离开。
中年男人无情笑道：“好儿子，看到了吗？我都说了你哥哥不会救你。”
“只要投出你手中最后一票，爸爸就能救你，爸爸还可以让你开心地活下去，不再受任何病痛地活下去。”
男孩太痛了，强撑着意识，紧紧盯着哥哥离去的背影，溢满眼眶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咬牙忍着疼痛，颤抖着手艰难抹去眼泪，生怕错过一瞬哥哥的回头，等到最后却只有消失的方向。
男孩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睁开眼看看这个美丽世界，更不知道自己如何又一次陷入无尽黑暗，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说出心中的渴望——他想活下去。
哪怕这个决定，会让他失去所有，他也不后悔。
窗外夕阳不知何时落幕，男人重新站在黑暗里，亮点的路灯点燃黑夜的光景，可外界所有热闹都与他无关。
像被抛弃在世界角落，孤寂又落寞。
他真的……错了吗？
*
傅氏掌权人被调查的消息事关重大，并未大范围传开。
在离开前男人早把一切安排妥当，整个傅氏上下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连凑在一起聊八卦的人也少了。
在这一刻格外的团结，更没有一个提出离职，因为他们相信傅氏掌权人，一定能度过这一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