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先过来。”
黎孟夜依言走到床榻边,隔着脚蹬的距离看他。
细看发现他额间沁着薄汗,时雁一肤色白,衬得一点红意就分外明显。
这人素来穿衣讲究,衣服领口习惯遮住大半的后颈。
这会衣襟微敞开着,隐约能见半截锁骨,衣衫下摆略显凌乱,再往下……
黎孟夜喉咙微紧,结喉迅速攒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带上了哑意。
“过来了。”
时雁一压在被面上的手指蜷动,点了点床沿,对方看着他动作,好似不解其意地站着。
耐心于此告罄,时雁一忍着不适,一把拽过对方垂落在身前的头发,迫使其不得不弯腰。
一手盖在黎孟夜肩膀上的力度加大,另一手拽过他的袖袍,直白地表达,“用手……帮忙。”
轻笑声伴着衣料摩挲声而起。
黎孟夜倾身向前,面具下的双眼泛着沉沉色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掌心在膝头小作停顿,随着彼此距离的缩减,能嗅到对方身上浅淡的气息,而后欲望被迫向着他而敞露。
被人伺候的感觉与自力更生完全不同。
时雁一应激地后退,但很快被拦住了去路。
而身前人眼神危险,察觉到他躲闪后利索而巧妙地制住了他的行动。
动作也没落下。
面具后的视线落在了脸上,时雁一隐约感觉对方说了什么。
可他偏偏在那个档口走神了,错过了可能有的重要信息。
时雁一识海起了波澜,许久都不能平静。
先只是乌云压顶,将有的雨水在蓄力,欲落不落地僵持。
随后是越发黑沉的云层在翻滚,无声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
在其降下前,势头已然难以阻挡。
可识海的主人还想要抵抗这样的自然现象。
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雨势迅猛,势不可挡。
顷刻间就打湿了地面,不及躲避的人也被沾湿了衣衫,颇显狼狈。
时雁一手指微动。
黎孟夜却没有马上松开人的打算。
目光在那瞬间迎上彼此。
时雁一气结,但他依旧轻抬下颌,挑衅的意味分毫毕现,他示意对方。
“松开,你帮人的态度过分差劲了。”
第三十一章 趁早把这玩意踢了
黎孟夜没选择松手,反而逼靠近几许。
隔着面具看人,能观察到对方神情变化的细枝末节。
他收束紧力道,缓慢地说:“这便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当我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一条狗吗?”
时雁一面上的薄红在逐渐褪去,原本翻腾的躁感也有所缓解,起码已经不那么难以忍受。
他闻言哂笑,“有些人上赶着这么认为,拦也拦不住,怪谁?”
黎孟夜不言不语,只以行动替代回答。
啧。
感觉到对方力道进一步加重,时雁一也全然没了和人玩笑的心情。
“黎孟夜,有病去治,和我在这发什么神经!”
对方闻言身躯一震,似意料之外,又因得知这个答案而颇觉欣喜的矛盾。
他无意弄清对方的心路历程,好在手指力量如数卸去。
时雁一重获自由,当即发难地踢腿踹人,自己挣脱束缚,迅速理好衣衫躲过那里的一片狼藉。
余光瞥见衣服上的一处脏污,目光向下,定眼一瞧,看清了左侧脚踝被抓握的地方残留下的痕迹。
时雁一猛地扭头对人怒目而视。
结果发现黎孟夜维持着方才被踹开的姿势,靠坐在床尾的立柱边。
对方神情尽被面具遮挡,难以明辨。
只是在看清他目光落点后,结喉倏然又上下迅速滑动而过。
时雁一:?
这人什么情况,竟还回味上了?
“非礼勿视,黎少主自重为妙。”
时雁一掀起那处染了脏污的布料,袖中匕首迅速出鞘,寒光一闪,已成碎片。
搭配言下之意效果拔群,起码摘下了鬼面的黎孟夜瞧着神色恢复如常,重新变回了正人君子。
时雁一坐一边,倒茶给自己解渴,询问起黎孟夜在魔界现身的动因。
“说来还是木牌给予的警示,你之前用血浇灌过它吧。”
时雁一端着杯子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他,润过水后的喉咙舒坦许多,没了此前的干涩,让他短暂丢开的耐心重回。
“确实如此,但并没有发现个中蹊跷。”
甚至猜想过是危急关头触发被动防御的招数。
“木牌本身不会有反应,但我会知晓,这东西我随身携带多年,时不时灌它一点鲜血,久而久之能达成仅我可感的讯息……”
黎孟夜说得流畅,全然不似作伪,抬眼瞧过时雁一,“你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