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行风的病房出奇的安静。沈祤还在想是不是安眠的剂量过多,直到护士跟他汇报了今晚的情况。
“看来他的恋人来对他的病情还是有一定帮助的。”沈祤若有所思道,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值夜班让他疲倦万分。他喝了口咖啡,强打起精神,打开手机和陈沄星汇报情况。
其实医生没有这个必要做到无时无刻和病人家属交代今日情况,可是陈沄星无论多忙都会来询问莫行风的精神状况。久而久之,沈祤也就每天给陈沄星发个消息,大致让对方了解莫行风今日治疗和用药剂量,有无异常。
陈沄星看着聊天记录,手指往上划了划,对比前几天的内容,叹了口气。他退出微信,给陆知轻打了通电话。电话里的忙音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陈沄星有点不耐烦。
陆知轻摇着酒杯,脸上带着酒后微醺的潮红,手里的手机差点拿不稳。他不知道自己接起来的是谁的电话,含糊不清地问:“谁啊?”
“我,陈沄星。”电话里的声音让陆知轻一怔,随后他不在意的笑着,又灌了一口酒,才慢悠悠的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陆知轻的神志不太清醒,陈沄星听得出来。他不想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道:“合约上的,别忘了。还有,不要敷衍,我都知道。”沈祤发来的消息中有提到莫行风和陆知轻的见面,不过这见面太过短暂。陆知轻皱眉,陈沄星没有提到莫行风这三个字,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恼火。
“我没时间。”陆知轻稍微清醒了些,他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给通话开了免提。陈沄星没有发怒,反而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都有时间饮酒作乐,怎么没时间履行合约上你应尽的责任?”
陆知轻靠在冰凉的瓷砖上,试图这样让自己醒醒酒。他的确不忙,一个私生子,就算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他父亲也不可能把实权交到一个不明不白的儿子身上。可他就是不想看见莫行风,他宁愿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可他也知道,陆家的生意和他也不是不无关系。如果他爸知道公司的运营会因为他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出问题,那他也不会好过。
陆知轻顿了几秒,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知道了,你别再打给我。”
陈沄星没有挂断,冷声开口:“我很想知道,当年是谁把莫行风送到那样的地方去?”陆知轻本闭着眼休息,听他这么一说警惕地睁眼,看着天花板上晃眼的吊灯,冷静道:“你想说什么?”
“我从没怀疑过会是你,因为我觉得你们恋人一场,尽管莫行风一定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会把他送到戒同所,毁了他,”陈沄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长舒一口浊气,接着不平不淡的说:“我读书的时候就想不通,他爸再怎么封建,也想不出这种办法吧。陆知轻,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这样”陈沄星的声音让陆知轻感到不安。
“他爸养了个混混,还是个同/性恋,所以想把他送进去改造改造,这个解释合理吗?”陆知轻攥紧衣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因为当年把莫行风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去的人就是他。
陆梁的儿子惨遭车祸,撒手人寰。于是陆梁把一直不肯认的私生子陆知轻带回了陆家,做陆家的继承人。外人终究是外人,陆梁从没有把陆知轻当做他的亲儿子看待,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花瓶罢了。
陆知轻那时早就受够了莫行风的纠缠。他努力装出一副深爱他,接受他的表情,背地里,他巴不得莫行风去死。
后来有了机会,陆知轻再也无法忍受被莫行风变态的控制。他派人把莫行风打晕,送进戒同所。尽管他知道,那是一个不正规的医疗机构,是违法的。里面的治疗手段,能让一个正常人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知轻终于不再软弱,他反击了。可是他以为他会很痛快,没想到因此变得更痛苦。莫行风的哥们发现莫行风没来上学,天天都在校门口围堵他,质问他是不是派人带走了莫行风。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陆知轻被逼在角落,努力地想要挺起胸膛证明自己,他不再是以前弱小的他。他天真的以为回到有权有势的父亲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会有保镖接送,会有人站出来保护他。起码,他的人身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可是他错了,把莫行风送进戒同所,差点被人发现。这是他回到陆家以来干的第一件错事,差点害得他被亲生父亲打死。陆梁把他关在家里,不吃不喝,饿了他三天。
“你知道莫行风很爱你吗?”陈沄星没有察觉到陆知轻语气的不自然。他这么问,不是想要知道什么答案。因为在他看来,陆知轻的表现已经体现出他有多么不在乎莫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