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不能拿你如何,不过你让我知道,原来感情可以这么虚伪,可以成为你用来复仇的工具。”陈沄星松开那只紧攥着不放的手,陆知轻重重地咳嗽起来,声音沙哑:“呵,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沄星穿上大衣,正眼也不瞧陆知轻,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声音冰冷:“我是不知道一些事情,但我知道莫行风对你的好从不虚伪,至少他不会算计你。”
陆知轻哑口无言,看向陈沄星的目光变得漠然。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已经不堪重负。但他在这时还是会心痛,到底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真的怪他吗,还是怪那个年轻气盛的莫行风?
但他没时间再整理情绪,莫行风还需要他来照顾。陆知轻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对着洗手池用冰凉的水把鼻血冲洗干净。等他再回到病房里却发现空无一人。被单被叠得整齐,显然已经有人打扫过了。陆知轻一愣,急忙询问护士,护士摇摇头说:“病人已经提前走了,自己办的出院手续。”
听了这话陆知轻差点气晕,莫行风一个精神病人一个人能跑哪去?转过身刚想去找,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顾欢,两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陆知轻焦急地说:“莫行风不见了,我得去找他。”
顾欢觉得莫名其妙,见陆知轻又要走,连忙拦住他:“都是个成年人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赶紧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刚收拾完你的烂摊子,麻烦死了。”陆知轻摇摇头,现在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如果莫行风又出事,他可担当不起。
正当陆知轻冷静下来决定调监控时,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陆知轻回头,是莫行风。莫行风脸上挂着汗水,有些体力不支地靠在墙上,陆知轻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颤,气得要命,低吼道:“你一个精神病跑哪里去了!?”
莫行风低下头,被陆知轻的厉声责问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说:“我,办出院手续,回、回来找不到路……”陆知轻深呼吸,狠狠咬了下嘴唇让自己清醒,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想把愤怒发泄在莫行风身上:“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让我来做,你能办好什么!”
在他看来,莫行风是他沉重的负担,是他年轻时犯下的过错。陆知轻害怕莫行风出事,却不是身为恋人害怕伴侣受伤,而是担心良心受到谴责,怕因为莫行风自己的人生又要重蹈覆辙。
莫行风垂着头,被陆知轻的三言两语伤得极深。他不耳聋,也没傻到那种程度。陈沄星和陆知轻的争吵他在病房里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想成为谁的累赘,却害怕陆知轻因为他多事而丢弃他,所以自己傻乎乎地去完成这件事。周围有许多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他感受到自己此刻并不同于常人,头因为自卑垂得更低了。
莫行风以为自己能做好的,他显然完成了,但并没有给陆知轻一个惊喜,而是惊吓。“别、别生气了,对不起……我,我不会乱跑了。”莫行风抬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莫行风不敢对上陆知轻的目光,那目光里包含的责怪和愤怒让他感到陌生又害怕。
“算了,回家吧。”陆知轻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莫行风的脚步跟不上。莫行风眼睛一亮,看见前面两人健步如飞,目光又渐渐黯淡。他以为陆知轻会等他一下的,刚刚走了一大段路,本来身体就虚弱的莫行风已经气喘吁吁。腿脚不方便,莫行风走个路跌跌撞撞,差点撞到路人。陆知轻不耐烦地回头,看见莫行风脸色难堪,还是回头搀扶了一下。接触到莫行风的手臂的瞬间,陆知轻一惊,他仿佛抓着会被风吹折的树枝,冰冷枯瘦。莫行风眼眶里蓄着眼泪,陆知轻的手是那样温暖,要是能永远这么抓着他该多好。顾欢见两人缠在一起,不乐意地撇撇嘴,打开车门,让莫行风坐后面。
然而陆知轻刚准备放手,莫行风就反过来紧紧抓着陆知轻的手臂,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不舍得松开。“陪我、坐后面。”
“后面太挤了。”陆知轻语气生硬,用力掰开了莫行风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五指。他感到疼了,莫行风抓得太用力。
被拒绝的滋味太不好受,莫行风抿了抿唇,后座明明那么宽敞,他又那么瘦,怎么会挤呢?陆知轻只是找借口远离他罢了。莫行风不甘心,又小声的说:“位子很大……”声若细蚊,仿佛是最后的请求。青年的眼神如此受伤,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要求陆知轻都不愿意满足他。
陆知轻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坐到顾欢旁边的副驾驶上。莫行风吓得倒抽一气,心里的委屈更深,眼泪又止不住地流。顾欢开车极快,陆知轻早就习惯,莫行风坐在后面没系安全带,车窗外的景物倒退极快。瘦弱的身体在车内坐不稳,只能随着急刹车和急转弯左摇右摆。莫行风又说:“轻轻,轻轻……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