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 俞小远已经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吸了口气,缓缓翻开资料下一页。
资料上显示调查突然获得了最新进展, 下附很多照片,均是一家小型的汽车修理店, 俞小远看到照片, 瞳孔颤了颤。
他不会看错,这是……他父亲生前经营的汽修店, 父亲去世后,店铺留给了俞嗣宗。
照片从汽修店门口到内部都有, 最下方的照片是一辆停在汽修店后院,已经被拆成车架的车辆, 照片从不同角度拍摄了这辆车,其中几张重点拍摄了引擎盖内部几处残留的血迹。
资料中的照片全部为偷拍角度, 俞小远在某一张照片的边缘看到了不小心被拍进去的熟悉的半张脸——俞嗣宗。
下一页是车盖内血液组织样本和蒋鸣提供的身体组织的DNA比对,结果显示匹配度99.9%。
俞小远艰难地一页页翻下去,浑身发冷,密闭的书房里氧气像在逐渐减少,呼吸越来越困难。
虽然资料中没有直接证据,但所有间接证据都直指俞嗣宗就是这次车祸的肇事人。
资料中还有蒋鸣母亲的死亡证明,有蒋鸣刚受伤时伤口的照片,每一页都在诉说着这场祸事的惨烈。
俞小远瞳仁如墨,神情死水一般沉寂,五官被浸入夜色中,缓慢地抹掉了所有情绪。
原来一切从来都没有过去。
那颗名为俞嗣宗的毒牙从未真正消失,而是潜伏在他命运的齿轮中,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
调查资料非常厚,俞小远陆陆续续翻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艰难地将档案袋中的资料全部看完。
最后一页的资料末尾写着,“肇事逃逸致一人死亡,一人轻伤一级,预估量刑,有期徒刑七至十年。”
俞小远木讷地盯着纸页上的“七至十年”,一动不动。
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毁掉了两个人的人生,却只要轻飘飘地付出十年的代价吗。
抓着资料的手无意识地松开,厚厚的纸张从他手中滑出,散落在腿上和地面上。
时间似乎在这间寂静黑暗的书房中停止了,俞小远坐在地上,盯着眼前散开满地的资料,直到窗外天际泛起灰白,传来零落的鸟叫声。
许久,俞小远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沉默地将材料一张一张捡起,按照原本的顺序收回档案袋中,重新绕上线头,放回抽屉的最下方,然后锁上抽屉,将钥匙放回原处。
俞小远在书房的窗口站了一会儿,窗外楼宇间隙中露出的细长天空被染成苍茫的铅灰色。
如果从三十二楼的窗口落下去,人会粉身碎骨吗?
他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回到卧室,俞小远躺回床上,闭起眼睛。
与黑暗一同盖在视线中的是他在书房里看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张照片。
俞小远翻过身,钻进被子里,抬起蒋鸣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不断往他怀里拱,蒋鸣被这动静弄醒了,迷迷糊糊低头看了眼,“醒了?”
俞小远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闷声说,“嗯,好冷。”
蒋鸣拉开被子,露出俞小远的脑袋,把人往怀里搂了点,“别闷在被子里,我抱着就不冷了。”
俞小远靠近端详着蒋鸣的脸,像是看不够似的,看着看着眼里泛起酸涩,他眨了眨眼,在蒋鸣手臂上蹭了下。
蒋鸣的手搭在他脑后揉了揉,像被太阳烘干的棉被一样温暖柔软。
“快睡吧,还早。”蒋鸣困倦地说。
第二天早晨,蒋鸣起了之后俞小远也跟着起了,蒋鸣见他脸色不太好,想让他回去再多睡会儿,但俞小远不肯,他也就算了。
吃早餐的时候,俞小远没什么胃口,拿着勺子搅碗里的粥,盯着蒋鸣胸口伤疤的位置发呆。
“我衣服上有东西?”蒋鸣看了看自己胸口。
俞小远摇了摇头说没有,放下勺子,隔着衣服触上他胸口的疤痕,“现在还会疼吗?”
“不疼了,不是跟你说过吗,早就已经痊愈了。”
俞小远指尖沿着伤疤缓缓挪动,抬头看他,“那刚受伤的时候呢,一定很疼吧?”
蒋鸣执起他的手,握在手中捻了捻,淡淡道:“不记得了。”
俞小远没再问什么,收回手低头喝粥,眼底情绪被长睫遮盖。
下午俞小远把自己关进画室里画画,晚上出来吃了个饭,吃完又把自己关了进去。
后面的几天也都是如此,基本一整天都不怎么出画室,蒋鸣忙着自己的事情,以为他只是不想打扰自己,也就没有去管他。
只是他发现晚上俞小远总是热情得很反常,会主动邀请,而且一次不行,看着他时眼中的痴迷和眷恋近乎疯狂,偏执地要他亲吻自己,每次都要做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