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这重重的人影看去,众人看见了这声音的来源。是一直跟在楚大人身边的那位,总是穿着一身黑衣的小将军。他看着年岁不大,但气势很是骇人。那天在公堂上,钱、马两个大贪官想要阻止楚大人处置钱生的时候,就是这位小将军出手,随手一挥武器,就让那两个人动都不敢动。
现在他一身红袍黑甲,以守卫者的姿态极为霸道地站在了楚大人的身边,几乎要将楚大人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两个人的背影,真是说不出的和谐,说不出的相配。
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楚霁却正在哄着自家红着脸的秦小将军。
他将双手轻轻搭在秦纵拿着银戟的手腕上,朝着他巧笑倩兮:“多谢秦小将军,体谅我这副身子。”
楚霁本来是想自己喊的,台词虽然是尴尬了些,但宣传口号的力量,不可忽视。有的时候,民众就是需要你给予他们这样的信心。这是树立威信和获得民心的大好时机。
但楚霁那脆弱的肺叶,怎么可能允许他“声如洪钟”。他刚喊出第一个字,嗓子就要劈叉了,连咳了好几声才缓下来。
但他还是不死心。这种大好时机,他不想白白错过。沧州是他未来的后盾,民心是怎么也不嫌多的。
就在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秦纵拉住了他。
秦纵看着旁边这人,皱着眉头淡淡问:“你想说什么?”
楚霁看着秦小将军那刚正不阿的坚毅脸庞,想着那中二的口号,忍了又忍好险才没笑出声来。随后一脸正色地说:“美好沧州,你我共建。和谐沧州,你我共享。”
随后,他就又一次看见了“呆鹅”秦纵。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秦小将军,当场给楚霁表演了一个“我裂开了”。
就在秦纵再一次想起了当初的那个疑惑——这个楚霁到底有没有念过书时,站在两人后头的蒯信,倒是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口:“大人,我替你喊!我嗓门儿大!”
蒯信的话音刚落,楚霁的一双桃花眼已经笑成了月牙,在清透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他刚准备点头答应,就被秦纵伸手捂住了眼睛。
楚霁:“?”要不回去真的让姜木给小崽子把把脉吧,虽说秦纵的医术也不错,但毕竟医者不自医,可别真是吃错药了!
刚准备伸手拨开秦纵的手,楚霁的耳边,就响起了秦纵喊出的那句口号。少年的,带着朝气的,直击人心的声音。
秦纵看着眼前这笑着哄他的人,从鼻腔里叹出一口气,偏头不再看向楚霁。
脑海中回想着楚霁的笑颜,掌心里好像还残留着被楚霁卷翘的睫毛扫过的触感,秦纵觉得有些无奈。自己选的主公,再离谱,也要宠着。
不可以被别人捷足先登。
*
“老爷!不好了!”
马元恺正在小妾的房里,准备温香软玉在怀。谁曾想,外头就传
来了管家惊恐的喊声。
“吵什么吵!”不耐烦地将怀中美人放下,马元恺一把推开房门。
“外头…外头…”管家一副怕极了的模样,哆哆嗦嗦地说不清楚。
马元恺彻底失了耐心,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说!”
“州牧府的人,把咱们的宅子围起来了!”
“呵,那慌什么?马志已经回来了吧?只怕是这群人讨说法来了。”马元恺听见管家的话,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种小事,也要来坏爷的兴致?”
说完,马元恺就准备关门回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温润清亮的声音:
“马大人,是本官回来了。”
马元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似的,连连踉跄着后退。
一身银甲的青年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楚霁笑着问道:“否则,本官应该在哪儿?”
“……”
马元恺看着楚霁身后的秦纵和一百护卫,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双方便在这府内僵持着。
这时,杨佑拿着几封书信赶了过来,恭敬地交到楚霁手中。
楚霁将书信打开,随后脸色大变,突然怒喝道:“来人!马元恺勾结山匪,私吞官盐,论罪当诛!拿下!”
马元恺不敢置信:“所有的书信我都已经烧了,你怎么可能有!”
楚霁无辜地眨了眨眼:“马大人这是自己承认了?”
马元恺这才反应过来他被楚霁摆了一道,但他还想挣扎一下。他目露凶光,哑声道:“楚霁!本官掌沧州两万兵马,你岂敢动我!”
楚霁灿然一笑,面若皎月生辉:“你是指,他吗?”
马元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被扔进来的贼眉鼠目的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受了马元恺眼神示意,准备去东郊大营搬救兵的马府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