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焉能不恨!
秦纵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仿佛要将满腔的恨意汇集于此。
但他必须要活下来,无论受到怎样的屈辱。活着,才能报仇。
秦纵抬起头,想看看着腐朽的王朝、昏聩的皇帝、荒谬的官员。
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人群里,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
容貌艳丽,却难掩清贵之气;身姿颀长,占尽了世间风流。
但,那又怎样?
看他的样子,想必也是这大雍的官员,和周围那些前来羞辱他的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见那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秦纵压低了眉毛,眼底寒芒一闪,朝着男人投去一个满是杀意的眼神。
看见男人明显被惊了一瞬,秦纵在心里嗤了一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楚霁也没想到,自己刚走上看台,就和秦纵四目相对。
那像狼一样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厉和煞气。
他听见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连带着耳膜和血脉。
嘭嘭,嘭嘭。
第二章
“楚大人,真是稀客啊!”一声阴阳怪气的招呼,拉回了楚霁的思绪。
楚霁转身一看。是大司农,出身于盛京勋贵贾家。向来秉持着士农工商的偏执思想,认为商是最贱之业。偏偏,他又是楚霁的顶头上司。
“贾大人。”楚霁不慌不忙地作揖。
见楚霁行礼,坐在太师椅上的大司农抬起眼,毫不避讳地上下审视着楚霁。
白玉发冠,青缎朝靴。一身月白倭缎长袍,上面用金线暗绣着百蝶穿花。腰间的是由豆绿宫绦系着的卷云纹白玉觽。
这一身打扮,倒真是金质玉相,矜贵风流,好生气派。
气派得让大司农直冒酸水,往日的不满更甚。
他向来是瞧不起楚霁的。自己出身世家,却也精心运作了十年才爬上了大司农的位置。楚霁一介商户,花了300万两,就从王相国手里买下太仓令,一步登天,地位仅次于自己。
在他看来,楚霁出身商户,本就不配与世家子弟一同为官,更不要说成为自己的直系下属了。
楚霁商人之子的身份本就低贱,自然也应该比别人的孝敬要多上许多。偏偏楚霁不自知。逢年过节的各项孝敬竟然皆与旁人无异。
再者,楚家是先帝钦定的皇商,专门生产琉璃器物。别的粮财田地不论,光是琉璃坊就有几十座。
近几年,楚家出产的琉璃愈发光彩夺目、色彩艳丽,备受世家大族追捧。可自己身为楚霁的上司,竟然没有受到楚霁进献上来的琉璃。
这样想着,大司农哈哈大笑起来,随意伸手逡巡了一圈,状似豁达豪爽地说:“这么
些年,他们可是替你分担不少啊!”
声音极大,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大司农醉翁之意不在酒,楚霁如何听不出来?
楚霁的唇边突然绽开一抹笑,将视线落在了下方的秦纵身上。
他已然阖上双眼,面容沉静,古井无波,仿佛这高台上的闹剧,与他毫不相干。
他就那样笔直地站在斗兽场的中央,即使对面的牢笼里,是发声雷响的吊睛白额虎,他的脊背也不曾有一丝的弯曲。
像极了原书中所描述的,未来男主舞得出神入化的百兵之魁——戟。
一柄满是杀伐之气的亮银戟。
不像是战俘,更像是战神。
收回视线,楚霁又巡睃了一圈神态各异的官员。贪婪者有之,不满者更甚。
“是某的不是。”楚霁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他的声音一样,仿佛是轻柔的,单纯的。
美人含笑,似艳阳牡丹般明媚出彩,又似空谷幽兰般清浅淡然,看呆了在场众人。
楚霁走到第三张赌桌前,这里赌的是秦纵能不能活过第三只猛兽的攻击。
即使是赔率已经高达了1:10,但压秦纵赢的几个小官,还是面露难色,欲哭无泪。纵使秦纵他武功再高,也绝无生还的可能。这送钱的买卖,谁会笑得出来?
除了眼前这位含着金勺长大的,富贵泼天的楚三少爷。
楚霁掀起眼皮,朝着桌案旁的几个小官睨了一眼。
几人立刻心领神会,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急不可待地用袖子将白银和银票挪开,堆到了另一边。
“纪安,”楚霁满意地回过头,估摸了一下在场官员的身家财力:“压100万。赌秦纵,胜!”这大好的捞钱机会,他们硬要塞上来,楚霁真是觉得,却之不恭啊。
“好!楚大人玲珑心思,深明大义!”这100万激得大司农面色通红,浮肿的脸上泛着油光。
其他的人,已然顾不上什么官场尊卑,争先恐后地往台面上压着银票,唯恐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