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也做出一副焦急忧愁的模样,左手的手心,不停地拍着右手的手背,摇着头,长吁短叹。
马元恺见他们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又想起刚刚楚霁那副伶牙俐齿、盛气凌人的模样,顿时心头火气,一掌拍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啪”的一声,让三人都停止了动作。
赵恒的山羊胡,又一个不注意被他自己拽掉了几根。疼得他就要叫出来,可看着马元恺那一脸的横肉和火气,又生生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看钱佑才,又缩着脖子,悄悄观察马元恺的脸色。
刘为是个没主意的,平日里都是钱佑才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此刻,见马元恺发火,他便只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等马元恺发完了火,然后再听听钱佑才有什么吩咐。
黄钧站立在一旁。低着头,也不说话。
一时之间,议事厅里静的只能听见马元恺喘着粗气的声音。
马元恺的确是被楚霁气得很了,依他的性子,既然楚霁这么不配合,想到他的地盘上耍威风,那就直截了当地,还用老方法,杀了楚霁便是,还不用担罪名,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一直没讲话的钱佑才,这时终于开口了:“行了,都各自回去吧。你们又能吵出个什么东西来?”说完,袖子一甩便准备走了。
马元恺也跟着起身,他要去和钱佑才商量一下,直接做了楚霁的事情。
“钱大人…”赵恒突然弱弱地开口了,声音小的像蚊子。见钱佑才转身看他,他咽了一口口水,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那我们的俸禄,怎么办?”
钱佑才闻言,哼了一声,转过头便大步走了。
没得到个准信儿的赵恒,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这个月,要是没有俸禄,他拿什么交给家里那个,整日耍刀弄枪的夫人啊?
“你说说,你和钱大人提什么俸禄的事情啊?你这不是往他心上戳刀子吗?”刘为站在一旁劝他。赵恒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命苦啊。
“行了行了,咱们还是各自散了吧。”黄钧
上前拍了拍赵恒的肩膀,随后率先离开了议事厅。
*
“黄大人,不好了!”
黄钧坐在自己办公的桌案前,捧着一杯茶,正不紧不慢地品着。这可是益州今年新产的茶叶,他也是犹豫了几个月,才舍得买上一两。
听见赵恒的话,呛得他一口茶都要吐出来。好在他忍住了,强忍着喉间的痒意,黄钧把那口茶咽了下去。真是好茶,好茶,这才第一泡,就如此的入口醇厚,回甘清甜。
“诶呀,黄大人,不好了!”赵恒一路小跑进来,见黄钧还有心思喝茶,连忙走到他的桌案前,就要抢他的茶杯。
“慢,慢,慢!”黄钧一手捂着茶盏,一边躲着赵恒伸过来的魔爪,说道:“我好着呢!”
“好什么好啊!”赵恒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一手指着门外,说道:“楚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
“他让人把库房的大门给卸了!”
“什么?”黄钧连忙站起来,手中茶盏“啪”地落在地上。
回应他的,是外头库房大门,轰然倒地的声音,和随风飘进窗户的尘土。
“咳咳咳!我的茶啊!”黄钧也顾不得咳嗽,连忙要去捂住自己的茶盏。这茶叶可是他一个月的俸禄啊,可不能沾了尘土。
再一看,茶盏呢?
赵恒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地上。
“造孽啊!”
就在黄钧心疼地蹲在地上,看着那一滩水迹,和散落在茶盏碎片间的茶叶,犹豫着要不要把茶叶捡起来再利用的时候,刘为那里,涌进五个提刀的壮汉,并着一个青年人。
“?!”刘为不解又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六个人。
他倒没有像黄钧那样摸鱼,他正在帮着钱、马二位大人做假账呢。这么些年,他们二位中饱私囊的可不少,沧州每年的税收本就不多,竟还有大半进了他们的口袋。
原本呢,他都是一五一十地记录着沧州每年的钱粮税收和各项花销支出的。反正,那二人在沧州是说一不二的,哪里有人敢来查?他也就偷了个懒,没有白花心思去做什么假账。
可如今,楚霁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要账本。这可怎么好?账目上和库房里的差额那么大,楚霁他又不是傻子!
所以,他无奈之下,只得违背职业操守,在这里绞尽脑汁地编着假账本。
说到底,刘为还是不相信楚霁能斗得过钱佑才和马达。
来的并不是旁人,正是纪安,后头带着五个护卫。
“奉楚大人之命,协助刘大人整理钱粮账本。”别看纪安长得可爱,但大约是和楚霁呆的久了,严肃起来,倒是有几分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