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瓷瓶,随手把玩着。
“常侍大人是想要这个吗?一月便需服用一次的解药。”
孙常侍看着那解药,便要上手抢夺。
可他本就毒发,浑身无力,还未靠近楚霁,便一个踉跄倒在床上。
“咱家是天子近侍,你胆敢控制宫中常侍,可是有谋逆之心!”
楚霁的脸色忽地变得阴沉,他上前一步,拽住孙常侍的衣领,语气透着决然的狠意。
“我有谋逆之心?世人皆知,我楚霁对陛下赤胆忠心!可陛下呢?他听信谗言,竟疑我有不臣之心。”
“今日是要撤我州牧之位,他日,楚霁就不敢想了。若是陛下再被什么谗言所惑,要一道圣旨灭了我楚家满门,我改如何是好?”
“常侍大人,霁远在沧州,如何挡得住小人谗言?霁真是太害怕了。”
孙常侍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不知是毒.药的作用,还是因为眼前的楚霁太可怕。
“你…你待如何?”
“关于陛下的一饮一食,一举一动,楚霁都想知道。”
说着,楚霁的语气有些哽咽:“我不想再惹怒陛下了。”
孙常侍:……你现在就是在惹怒陛下。
但显然,楚霁已经疯了。
和疯子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尤其是手里捏着你的命的疯子。
楚霁见孙常侍并不说话,他倏的嫣然一笑。
“常侍大人可要想好了,秦纵都扛不住。”
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笑的,却让孙常侍猛地一颤。
是了,囚室里秦纵毒发的惨状他已然看到了。
铁骨铮铮的南奚秦少帅为了解药都朝着楚霁求饶,更何况是他?
也许是心理作用,孙常侍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开始麻木起来。
或许,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万虫蚀骨之痛。
罢了,说到底,楚霁也是为了陛下。
若是为了谋逆,孙常侍哪怕是此刻一头撞死,他也不敢做楚霁的内应。
“愿听楚大人吩咐。”
因着楚霁的手还未曾松开,孙常侍的脸涨得紫红,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霁的脸色瞬间云销雨霁,将白玉瓷瓶掷到了孙常侍怀中。
“这是三个月的量,足够你撑到盛京。至于回到盛京以后该怎么做,会有人告诉你。”
孙常侍刚打开瓷瓶吞下一颗,听了楚霁的话,顿时心下一惊。
楚霁在盛京,竟还有人手。
这一认知,彻底让孙常侍熄了反抗的心思。
他只得诺诺地应了个“是。”
孙常侍带着自己的侍从,灰溜溜地走了。
不论孙常侍做何想法,这一次,楚霁算得上收货颇丰,一石三鸟。
扩大了兵权,召来了卓询之,又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毒自然是下了些的,就在楚霁亲手奉上的香茶里。
只是并不像楚霁所描述的,和秦纵所演出来的那样恐怖。
吓一吓他罢了。
几日之后,便是除夕。
蒯民这几个在军营里的人都回了州牧府,就连在盐场的蒯息也回来了。
楚霁亲自写了对联和福字。
一伙人正在州牧府里忙碌着,贴春联。
州牧府的朱漆红门处最是热闹。
“右边低了,稍高一些些。”
“再往下去一点点。”
“就这样,不要动了。”
纪安站在门前,昂着脑袋仔细观察着正门口的对联。
州牧府的正门很高,即使是蒯民蒯信二人也要架梯子。
两人此刻正按着上联,一左一右地站在折叠梯的两侧。
蒯民终于得了纪安的肯定,连忙叫蒯信按住对联,自己掀开对联的一个角,拿起浆糊,均匀地涂抹着。
相较于蒯民蒯信二人的狼狈,负责挂灯笼的两人就惬意多了。
除了州牧府的门头以外,外墙上每隔两米也要挂一个灯笼。
这事儿由蒯息和薛正负责。
只见两人手捧灯笼,脚尖一点,便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不多时,州牧府外头便被灯笼围绕,看着格外喜气。
众人都在忙着,楚霁和秦纵自然也没有躲懒。
贴对联最不可缺少的是什么?
在这个没有各种胶的时代,凝聚着劳动人民智慧的浆糊就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两人为了这一份新年的参与感,便决定一起和浆糊。
其余的人,包括厨房里烧火的杂役都被纪安调走,或是去买年货了,或是去贴对联了。
因此,不算狭小的厨房里,只余下楚霁于秦纵两人。
秦纵没做过和浆糊的活计,便被楚霁支使着到炉灶后烧火。
先烧一锅开水。
生火这事儿,秦小将军做得驾轻就熟。
他少时便随父在军中,战事吃紧时,哪怕是尊贵如秦少帅也要亲自生火燃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