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杀出来的牛肉,大部分被楚霁送往军营,用以犒赏得胜的将士;剩下的一小部分,便都在这餐桌上了。
蒯信一听,连忙拾起筷子:“我还从来没吃过牛肉呢!”
他原本是没见过这新奇玩意儿,不知道该怎么入口,这才矜持了一番。现如今,他已经见到了大人的示范,又听说有牛肉,当然等不了。
“太香了!”蒯信是能吃辣的,他没选择菌汤,而是直接将牛肉放进了红汤里。这牛肉,被片得极薄,吸满了咸辣的汤汁。一口下去,在唇齿之间爆香,软、嫩、鲜、劲,让人胃口大开。
众人皆食指大动,大快朵颐起来。只觉得,在冬日里,能吃上这样的一顿饭,实在是美味、享受。
秦纵秉持着“礼尚往来”的优良品质,一个劲儿地给楚霁烫着菜。
“牛肉,属胃经,治虚损羸瘦。你应当多吃些。”
“鸭血虽主治贫血虚弱,但性凉。你万不可贪食,只吃我烫给你的这些便可。”
“冬笋你喜欢吃,我给你烫一些。别让蒯信都抢了。”
……
楚霁甚至除了给秦纵烫了一片牛肉,都不需再动手,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不仅如此,只要他一个眼神下去,秦纵便会立刻伸出筷子。若是偶尔遇见蒯信抢食,秦纵便杀过去一个眼刀,蒯信只得委委屈屈地先等着。
几人正吃着,被绑在柱子上的支沽原本还嚣张至极,不屑地看着蒯信手中的牛肉,投去鄙夷的目光——一群乡巴佬,连牛肉都没吃过。
可渐渐地,他却可怜地给贯丘珪投去眼神:将军,好香。
贯丘珪:……将军不香,将军好饿。
就在此时,楚霁给了秦纵一个眼神。秦纵垂眸,等着给楚霁的牛肉烫好,他便放下筷子,走到支沽面前。
他右手一动,支沽脱臼的下巴便复了位。
“说吧,你方才想说什么?”秦纵态度轻蔑至极地问着。
支沽骤然能说话了,又一直憋着气,想着输人不输阵,当即大喊:“呵,连牛肉都不曾吃过!我们大阙,有专门用以吃肉的肉牛!”
楚霁扬唇一笑,温声道:“知晓了。”
很好,马上就是我的了。
支沽看楚霁的态度也那样轻蔑,心头火气,可还没等他再说话,就听得“咔嚓”一声。
他的下巴,又被卸了下来!
这个叫秦纵的男人,太狠了。
秦纵不再看他,反而快步回到楚霁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楚霁——“求表扬”。
楚霁无法,只得从自己碗中给他夹了片牛肉。
嗯,秦小将军自己烫的牛肉。
第六十章
一顿火锅, 楚霁勉强吃了个七成饱便停下。若是再吃,他的肠胃会受不了。
见楚霁停下,秦纵便开始风卷残云。他现在正是食量大的时候, 方才一直伺候着楚霁,自然没来得及吃。
楚霁见他这样,又环顾一周, 发现另外四人也是同样,埋着头,只吃饭不说话。
特别是蒯信,他大约是个嗜辣的, 那嘴唇都吃得通红,还在一边嘶嘶吸气,一边倔强地涮着红油汤底。
旁人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左一筷子是水灵透鲜的小青菜, 右一筷子是筋道弹牙的牛肉丸;夹起一片那软糯脆爽的土豆片, 再涮一片嫩滑鲜美的鱼片……
土豆是霜降时节,从西郊农场挖上来的,每一个都圆润饱满,让楚霁心生欢喜。至于不应季的小青菜,那也是楚霁在暖房中种植的。反正种一样也是种, 种两样也是种, 干脆把空间都利用起来。
只是,桌上的菜品已然不多, 这些武将又都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楚霁只觉得,他果然还是低估了众人的饭量, 原以为秦纵已是够“饭桶”的了, 没想到这些人更可怕。
他给秦纵涮了一片毛肚,随后道:“让厨房再上些面条?在这菌汤里一涮, 你们或许喜欢。”
蒯信顾不得抬头,一边眼疾手快地将肉片捞起,一边猛地点头:“大人真好!我要一个海碗!”
楚霁传令下去,不多时,便有侍从端着五个大海碗的面条上来。
一根根粗面条被揉得筋道柔韧,在这菌汤里煮上片刻,又染上晶莹的光泽和扑鼻的鲜香。
只是,还没等众人将面条入口,便听得一声清晰的“咕噜”,是大口吞咽口水的声音。
再转头一看,被绑着的支沽眼冒绿光,那脱臼的下巴本就无法合拢,现下更是几乎淌出口水。即使他已经拼命吞咽,也于事无补。
不止是支沽,就连贯丘珪和鲜于博也无法淡定,他们只得闭眼闭气,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
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些人,不仅吃得特别香,而且还吃得特别饱。那个黑脸的汉子,一顿吃得比他们一天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