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659)

这口棺材,正正好好地摆在院子大门口。

荆白和白恒一一打开门,就站在了它面前。

棺材两头,一左一右站着一个人,和后头那些只穿孝服的人不同,这两个人浑身的打扮是标准的披麻戴孝。

他们的身形也和后面的不同,左边的略矮,右边的却高大,和荆白差不多,体型也是正常人的身形。

荆白的目光从他们俩脸上一掠而过,再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恒一。

白恒一此时脸的“纸”感很明显,只是五官高低错落的轮廓还在,他又没有眼睛,就使得非人感降低了许多。

但棺材旁边这两个人就并非如此了。

他们虽然也被画上了五官,但是脸是平的。惨白的脸因为没有轮廓,看上去宽而扁,像一个圆圆的饼。

眼仁不会转动,也不眨,却并没有看着人,而是直勾勾地目视前方。

棺材左边那个稍矮的人拿着一口锣,右边这个,则撑着一个比院墙还高的巨大的白幡。

如果不出所料,唱词的应该也是这个打幡的人。

荆白这才仔细瞧了瞧这个幡。幡的主体其实就是三根竹竿,一根笔直的竹竿高高竖着,两根短的横放交叉,挂了一大块白布在上面。

白布上画了些黑色的花纹,花纹中又写了两行字。

荆白方才离得远,看不清,这时盯住了,才瞧见左边是“金童接引西方路”,右边写的是“玉女随行极乐天”。

中间……中间就很奇怪了,上面写了个显考,下面竟然是一片空白。

趁九月还没开始唱,荆白悄悄凑到白恒一耳边,问:“显考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的爹的意思。”白恒一也悄声回答。

他顿了顿,道:“你在哪儿看见的,这里……这里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地方给白恒一感觉很奇怪。

人的注视,其实敏感的盲人在心静的时候是能感觉到的,白恒一在荆白开门的时候也着意感受过,但这次的感觉,和任何时候都不同。

他刚走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看他,但停下来仔细感受时,又感受不到任何人。

荆白简短迅速地把看到的东西都转述给白恒一,白恒一的重点同样落在白幡上。他急促地回道:“你说的东西应该是送葬的时候挂的引魂幡,可这不对。写完显考,下面就该是姓名,你说下面是空白?”

荆白刚要应声,就见右边的纸人用力挥舞了一下引魂幡,高声道:“九月坟头挂白纸,白纸茫茫泪双流。”

这声音此时当真是如泣如诉了,带出无尽悲辛不舍,极富感染力,听得荆白心头发紧。

但不等他有什么动作,纸人队伍反应更快!

前面的纸人唱完,引魂幡猛一点地,复又定住。后面的纸人纷纷举起双手,往空中一挥。

这动作整齐划一,只听“呼”地一声,白色的纸钱顿时在空中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纸人极多,洒出的纸钱更是多不胜数。雪白的纸钱在白蒙蒙的月光下轻飘飘飞向半空,被夜风吹拂,像是原地下起了一场茫茫的大雪。

荆白伸手接了一片,在手中一捻,见是普通的白纸,又随手扔掉。

白恒一听唱的词和接下来的动静,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着急地抓着荆白的手,正好荆白这时也说话了。

“我去和那个唱戏的人聊聊。”

“不能再等了,能不能……”

两人说的话不同,却是同一个意思。

确实是时候动了。这个送葬的队伍七月的时候就到了院子门口,八月的时候却不进门。

等数完了八月,白恒一和荆白开门出来,他们既不予理会,也不停下,自顾自地数到了九月。

两人不可能坐视他们从年头数到年尾,既然按兵不动起不到作用,那就只能主动出击。

荆白虽说的是“我”,白恒一却没放开他的手,反而侧首冲他笑了笑。

荆白明白他的意思,并不拒绝,拉着他走到了右侧唱词的纸人面前。

他握了握白恒一的手,示意自己先开口,白恒一轻轻点了点头。

荆白站在纸人面前,他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因为他发现,虽然他就站在纸人面前,但对方的目光还是直勾勾的,似乎……并没有在看他。

对于画上去的五官,说“看”好像有些奇怪,但是荆白觉得它有“注视”的能力,只是现在没有看着他。

难道是要达成什么条件?

思索的瞬息,荆白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和可能性。但表面看上去,他只是停顿了片刻,便问眼前的纸人:“你是谁?”

他静静等了一瞬,纸人却不答。

没等荆白动作,白恒一忽然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眼前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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