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505)

第229章 头啖汤

站上斜坡之前,柏易附在他耳边说的是:“这浪要是从水竹里出来,有两种可能性,要不要打个赌?”

“一,它从水竹堆里直接卷上来,我们必须站在更高处才能躲过去。

“二……它不会那么兴师动众,只会顺着脚印,把那些痕迹都吸走。”

可能性虽然有两种,但显然后面一种可能性大得多。

这浪潮要是从水竹丛追出来,说明是它们可以感觉到血肉的气味。如果能感觉到,追着气味出来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搞出这种水漫金山的架势。

这种程度的逻辑推理对他们俩来说几乎就是明摆着的事,选择站到斜坡上去,无非是为了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柏易之所以说要打赌,是看荆白神色肃穆,觉得他心情不好,故意逗他开心。

两人都清楚答案的赌约,既然让荆白先选,自然是想让他赢的。

柏易想着,就算荆白不玩,打个岔让他放松一下心情也好,却没想到他竟然选了一。

既没说赌什么,又是一方故意输的,柏易这时说狮子大开口,自然也是开玩笑的。荆白哪怕回句“懒得理你”或者“没有赌注也算打赌”,或者像柏易预想的根本不说话,直接瞥(白)自己一眼,这篇也就揭过去了。

可荆白的回答,却并不是玩笑的意思。

他这个人言出必行,但凡这么说了,就说明做好了给出一个承诺的准备。

柏易很清楚,以他的个性,只要承诺过的事,哪怕赴汤蹈火,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柏易却没有听到这个答案的准备,所以他直接愣住了。

荆白瞥了他一眼,见他呆呆的,还冲他抬了抬下巴,显然有些好笑:“你的狮子呢,怎么不开口?”

别说他知道柏易不会狮子大开口,就算对方真的这么做,也无所谓。

柏易眨了眨眼,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纵容了。心脏在胸腔中急速鼓动,向来舌灿莲花的嘴,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人的脾气看上去随性散漫,真实情况却几乎截然相反。

为了保证最低的污染值,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极为严格,脸上或喜或怒,九成九都是给人看的。他心里没有,也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柏易当然不觉得这很好,虽然他天生就很擅长这一套。

可荆白不一样。

柏易在副本中见过不少所谓的“聪明人”,他认可对方的确聪明的,寥寥可数。哪怕在这个名单里,荆白也是顶尖的。

但他依然很真。

在表达这点上,柏易和荆白正好相反,他很不擅长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

毕竟,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是他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的功课,几乎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

他心底一片柔软,怎么可能想得出要“狮子大开口”,但要他照实说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那是不可能的。

他努力压平了嘴角,嗓音却犹自含笑:“那就先记下来,你欠我一回。”

嘴角固然能强作镇定,但荆白也已经很熟悉他了,能看出他眉眼间那点藏不住的兴高采烈的模样,神情不自觉柔和些许,点了点头,道:“可以。”

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潮水已经彻底退了回去。

荆白同柏易说话时,也一直分心仔细瞧着浪潮的动向。见潮水已彻底退回了水竹丛的深处,便去拿回了鞋子。柏易被他要求站在一丈以外,免得万一有变故,两个人一块儿陷进去。

一路过去有惊无险,借着月光和蜡烛,两人把过去的这段路照得很清楚。

地上干净得像被刚打扫过一样,一滴血都没留下,同样干净如新的还有他们俩的鞋子。

柏易拿着自己的鞋啧啧称奇:“这比刷的都干净!”

他脱鞋的时候特地看了,鞋底的惨状不提,鞋面上都溅上了几滴血。

现在整双鞋从鞋底到鞋面都干净如新,显然是浪潮全带走了——或者说,吃干净了。

连一滴血都没留下,当然,也没有水痕。

荆白的鞋当然也是一样。

他沉默着,知道柏易这样说,只是为了平息心中的惊魂未定。

如果不是想到要借浪潮把鞋上的东西冲掉,他们今晚会遇到什么事还真说不好。

这些浪追着他们的脚印舔舐了青石板,但这显然不是它的极限。

这东西连鞋面上已经干涸的血渍都不放过,如果无声无息地跟在他们身后,肯定会一直跟到房间里。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荆白无法猜测,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及时打住自己的联想,视线落在柏易的灯笼上,催促道:“你该回去了。”

柏易也看了一眼自己灯笼中的蜡烛,果然只剩三四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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