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错也是百年前祖宗的错,现在的皇室成员又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可他们享受了百年多的皇室特权,现在孽力回馈也是应得的”]
[“还是聊点别的吧QAQ毕竟这里也是先帝留下的唯一还能随便聊天的地方”]
林逾轻声道:“不,我就是想聊这个。”
“我还想聊你们曾经对我和我家人同伴的恶语相向,还想聊你们曾经对无关人士的恶意揣测和猜忌。”
屏幕后的众人无声地打一哆嗦。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是末日将近,连林逾也要来做一笔清算了。
林逾正在走回基地,他一边看着弹幕,一边把手环戴到和商慈同侧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的手腕显得有些累赘,但克洛维斯带来的那只手环,或许是巧合,它更接近腕带,不论血迹,它的颜色更接近青苔沾染尘灰后的深绿。
和克洛维斯的眼睛有些相似。
林逾的眸光柔和些许,伸手抚了抚它的质地。
除却在他脚下的土地,当枢之下已是满目疮痍。
所有建筑都沉入红海,寂暗的天幕笼罩四野,窒息般的苦闷足以摧毁任何生物的心境。
蛙人和红浪都争先恐后地向他涌来。
它们拍打、它们扑杀,它们穷尽手段想要征服这个瘦弱的少年。
还有呼啸不休、杀意凛凛的冰雹。
还有如黑潮一般遮天蔽日的苍蝇和蝗虫。
九灾都在他的面前原形毕露。
林逾便只是走着。
“Welcome to our revolution.”
效仿索菲娅的宣言,林逾平静说道。
他的古西语并不算好,是艾利亚斯闲来无事总趁机教他几句。
他的耐心也不算好,是陆枚和他相互打磨着,终于都有所长进。
他的体能也挺差的,是郁郁时常两眼放光,无声地央他和自己一起打猎夜跑。
他的脾气更是稀烂,是克洛维斯纵着他做个窝里横,才不至于对外人无礼。
他是公开课的观众。
看罢了一场人类的表演。
他是公开课的演员。
完成了一出由神到人、由人及神的考验。
世界飘摇。
只有林逾不受阻滞。
一路走回基地,轻车熟路找到了地下实验室的所在。
遥远的天外似乎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庞。
对方唇齿启合,字字诘问:“你也要背叛我们?”
红天之上,浓云聚成风暴。
飞雪走石、惊涛巨浪。基地之外,一片聒噪蛙声,犹如催促的丧钟,密密麻麻,吵得偌大基地都地动山摇,近乎沉沦。
“你也要背叛我们?”
“你也要背叛我们?”
“你也要背叛我们?”
往复不止的质问在他的颅内和耳廓吵闹,不止是来自基地外的天穹,也来自林逾那方鲜少涉足的“神殿”。
但林逾的表情仍旧从容。
他站在实验室外,单手抚上那扇大门。
腕带里厚重的力量蓄势待发,林逾知道,这一次,已经不会再受到任何的阻拦。
毕竟他已无可失去。
也不再介怀“我”的“所有”。
谢泓、林茜和兰瑞绞尽脑汁让他隔岸观火。
艾利亚斯、陆枚、郁郁和克洛维斯用性命让他无所牵挂。
他也来到了交出答卷的最后时刻。
“我不会为任何群体鸣冤,也不会为任何势力戴铐。想要反抗、想要得救、想要任何都只能通过你们自己的双手。
“我把真实的历史还给你们,不做评价也不做干涉。
“但也不要认为自己没有异能、未入战场就是如何的纯洁无辜,星网上、生活里,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是无辜。是记者就报道真相,是军人就保护同胞,是工人就踏实生产,是官员就勤恳行政……这些不是我要求的,是你们自己承诺而又食言的。”
“很遗憾我不是诺亚,很遗憾我也不是安东尼。或许我是‘神’的一员,假如我被开除‘人类’籍的话……但我总归不能像他俩一员,这么简单就对你们予取予求。”
“不过我承认,人类是我未解的课题。”
祂的黑发长可及地,祂的眼眸深如宇宙。
祂行走在茫茫荒海,身前巨浪泼天,身后遍地残剩的硝烟。
天地死寂,烟云俱远。
黑天穷土,暮霭堆淀。
这是一片死去多时的星域。
这是一支糊涂多时的族群。
祂登上了红海里唯一露出的,属于STA基地的一点残骸。
面向低沉天穹,遥渺群星。
最后一颗红石在他掌心湮灭。
祂脱下人类施与的最后一层枷锁——那件仅由S级以上佩戴的光脑。
在离开主人后,它会在十秒内发生惊人的爆炸。
“我是你们的降落坐标,接下来请听我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