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摇了摇头:“以我们的水平,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到顶层区。”
“顶层区就有你们想要的线索?”
“……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盲目地往前冲吗?”
陶夭夭的身体一抖,她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片刻,像是对林逾解释,又像对自己洗脑,陶夭夭开口道:“林指挥,我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也没什么特殊的背景,的确没办法提供很有价值的情报。但是、但是我绝对不会被这里同化,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爸爸妈妈。”
林逾和克洛维斯相视一眼,大概是被陶夭夭的态度感染,阿加尔也难得陷入安静。
林逾问:“找到之后要怎么办,你想过吗?”
陶夭夭合上眼,艰难地摇摇头。
“抱歉,我得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因为我必须结合各种因素考虑结盟的问题。”
林逾静了片刻,得到陶夭夭的默许,他继续说:“如果他们已经殉职呢?如果他们其实是危害帝国的叛徒呢?如果他们虽然活着,却不愿再承认你,又或者注定不能回来呢?”
“——如果你即使知道了他们的下落,也必须马上迎接死亡,无法再和他们重逢呢?”
陶夭夭怔在原地,身形明显地晃了一下。
阿加尔及时搀扶住他,本能地便要和林逾争吵,但陶夭夭抢先捂住他的嘴,只是愣愣地注视林逾。
良久,陶夭夭问:“林指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都是猜的。”
“林指挥在决定出发前往北部星域前,也做过这些设想吗?”
“那倒不是。”林逾道,“家父失踪之后,我每天都是这样的设想。”
陶夭夭的小腿更是一软。
死亡、叛变、亦或者是注定的疏远。
她当然也想过这些,但她更知道如果时刻这样悲观,只会失去向前的勇气。
所以陶夭夭和阿加尔,乃至更多寻觅真相的人们都更习惯互相激励,满怀希望地洗脑自己,前途一定一片光明。
在阿加尔的搀扶下,陶夭夭张了张嘴,哑声答:“那我也要知道真相。”
“知道之后呢?如果他们果然是和帝国作对,对公民有害的叛徒呢?”
陶夭夭扶着墙壁,咬牙道:“……把他们送去军事法庭。”
“即便那是你的父母?”
“即便那是我的父母。”
林逾静静看着她:“为什么?”
阿加尔再也看不下去,抢答道:“我们是军校生啊,军校生就是半个军人,保护公民是我们的天职,如果真的对普通公民有害,怎么可能姑息纵容!”
林逾的眼神闪了闪,他眨眨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不敢苟同。”
两人错愕地抬头看他,但见林逾向陶夭夭伸出单手。
明明上一句还说着“不敢苟同”,可他的神色柔和得一塌糊涂。
话音轻飘飘的,半点不见了刚才面对院民的强硬和嘲讽。
林逾语气带笑,温声道:“陶指挥,要不要和我们结盟?目标是……去顶层区看看真相。”
阿加尔最终被林逾扣掉了1分,理由是浪费粮食。
这个处理结果让陶夭夭大松一口气,尽管她赔着笑不敢多说,但林逾还是从两人的态度里猜到一点。
不出意外,阿加尔恐怕是个小山羊派。
陶夭夭这是唯恐他俩有了私怨,直接把阿加尔抓去赚积分。
……虽然也不是不行?
除了阿加尔,陶夭夭也向他介绍了自己队伍里的另外三名成员。
一个是她的表妹,支援系,名叫叶蓁蓁;一个侦察系女生,宁雅;最后一人也是战斗系,且还是半个熟人,正是林逾等人在镜面迷宫里偶遇的路德。
不过其他人都不在林逾负责的楼层,他们也没有“救世主”账号的权限,因此一时半会儿也不便联络三人。
午餐时间结束,林逾又把院民们送回各自所属的宿舍。
不知是不是错觉,戴面具的人像是比午餐前多了几个。
这些白色面具让他们越发地像羊群,成群结队,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图,任由他驱赶着前行。
即将进入午休时间,克洛维斯也不能再跟着林逾瞎跑。
午休时间是护理员为数不多让院民暂时离开视线的时间。
并非对午休的管理松弛,而是在这段时间里,护理员会被要求必须亲自巡查每间宿舍。
十层楼,共计200间宿舍,每一间都要亲自造访,哪怕是林逾也不可能同时盯着所有宿舍。
也即此刻——又或者是童年的经验记忆,林逾明白,某些院民很快会躁动起来。
像他被人剪掉的头发;
像他衣服被撕开的清脆裂响;
像他床铺上滴滴答答的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