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队友、家人、老师……没有人可以幸免,假使你仍能淌过这片森林,我便赠予你希望的匕首。”
“事实上它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只想脱离这里,等到七天之后就能实现。平白无故的痛苦只会让你遭罪,姑娘,是时候代替你那优柔寡断的指挥做出抉择:
“——真相,或是幸福?”
郁郁将自己这段时间略微长长了些的头发盘好。
任凭女巫怎么劝说,她的目光都始终如一坚定地望向终点。
“真相或者幸福都无所谓,”郁郁答,“我的使命只是为指挥铺平前路,你说的那些我不在乎。”
“……哪怕他指挥的路径是错误的?”
郁郁终于走进那片阴沉的森林,水蛇一般的手臂从她身边滑过,无数头骨上空洞的眼窝齐刷刷注视着她,时而还能听到熟悉的人声向她呼救。
但郁郁只管走着自己的路:
“只要他相信我。”
次日早晨,林逾从郁郁手中接过了一把匕首。
它看上去和普通匕首没有不同,只是带有轻微的海水腥味,入手时比普通匕首触感更冷,就像寒冰凝成一样。
林逾本想询问郁郁昨晚的经历,但其他人也已来到餐厅,尤其是亚当——他今天来得比昨天更早。
“昨晚有人把大门涂成了红色!”亚当气愤地敲着桌面,环视众人,“是谁?”
无一应答。
林逾将匕首藏在身后,虽然郁郁如他所料带回了匕首,但有关匕首的用途,他心里也还没有定数。
当初利斯特拉也是得到这样一把匕首,并转交给卡拉吗?
交给卡拉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如童话里那样,是让卡拉前去杀死安德烈,换回自己的“鱼尾”吗?
但换回“鱼尾”分明是象征着留守莱希特家族。
小人鱼正是因为没有换回“鱼尾”才得以升入天国。
……这把匕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话说回来,今天是老师来到莱希特的第三天,”亚当话锋一转,“您的生活还算习惯吗?”
林逾抬起眼眸,笑答:“多谢款待,非常习惯。”
“太好了,希望我们没有照顾不周。昨晚深夜还见您的房间亮灯,担心您是休息不好呢。”
“您多虑了,我只是在看书。”
“噢,老师近来在读什么书呢,能否也给孩子们推荐几本?”
林逾执着刀叉的手指蓦然一顿。
但他很快扬起笑容:“是心理学方面的,我也不熟悉,只是图个乐子。”
两人的眼神于半空中无声交锋,亚当率先让步,含笑低头。
像是随口闲聊,又像在暗中敲打,亚当慢悠悠道:“还请珍惜这段日子吧,离开这里,恐怕您也会很难过。”
“大概吧。”
第三天的授课没有等来任何督导,林逾猜测是他们的调查没能取得进展。
就连童谣也没响起,林逾被迫给队友们读了一上午枯燥的教材。
匕首也最终没能逃过其他人的注意。
林逾趁着课间把匕首摆上讲台,剩余三人便齐齐围拢过来一起研究。
“它看上去还不如郁郁自己的锋利。”
“所以这把匕首是从哪来的?”
“……是因为《海的女儿》才找到这把匕首吗?”
郁郁依序作答:“差不太多。我昨晚拿的。是的。”
“《海的女儿》和匕首……?”陆枚对童话了解也不多,闻言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将二者挂钩。
倒是这两天都在恶补童话知识的克洛维斯抢先回答:“小人鱼把匕首扎进王子胸膛就能免于自己的死亡了。”
说者无心,而他话音刚落,陆枚的脸色便倏然一变。
林逾别过头佯装眺望窗外,尽可能让自己忽视陆枚怒气冲冲的视线。
“就是说要让我杀了‘安德烈’?”陆枚扬声质问,口吻里的不悦完全不考虑遮掩。
克洛维斯意识到“安德烈”的代指,这才反应过来:“林逾,你明知道是这个意思还让郁郁去拿匕首?”
“……说起来我昨天翻到‘ID’的意思了。”
“你别转移话题,”克洛维斯半边身子都从讲台另一端压了过来,双手揪住林逾衣领,“你真能耐,你让支援系来杀你,到底是诚心通关呢还是又在想东想西?”
艾利亚斯也面露为难:“我想卡拉应该不会为了自己杀死安德烈。”
陆枚则是冷笑:“我在第二军校掉队,在首都军校杀了指挥,这趟考完回去直接退学得了,还读书做什么。”
林逾:“……”
好凶。
大家都好凶。
果然昨晚约郁郁单独面见是正确的。
虽然昨晚郁郁也很凶。
但是面对眼前一张张都是关切神色的脸,林逾只能软着语气求和:“我只是让郁郁先取回来。队内相杀怎么可能呢……我现在可积极了,每天睡醒都在琢磨怎么长命百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