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176。”凯瑟琳推了推眼镜,她对这个阴郁的176向来没有好感,见他还敢反抗自己,更是大发雷霆,“175什么时候受到伤害了?他自己怎么不站出来呢?”
林逾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身边并肩的小云。
他把小云推到凯瑟琳面前:“他站出来了。”
“176,你真是个爱撒谎的坏孩子。午休结束后,你会受到惩罚的。”凯瑟琳冷冷斥责,“175早就被他的领养家庭接走了,怎么可能被168攻击?”
额心猛烈的痛感袭来,泪水立刻涌出林逾的眼眶。
他本能地捂住额头,发现那里滚烫一片,而且随着这股剧痛,他的记忆好像也清晰不少,至少隐约发觉了这群生物的古怪。
正常人类应该不会生下来就只有一副骨架吧??
荷鲁斯之眼的催促越发急切,林逾越发觉得不对,看向小云:“他们看不见你?”
面对他的质问,小云心虚地避开眼神,不发一言。
“你一个人离开了?”
“我没有。”
“真的吗?从没离开过我?”
“我……”
额头上的疼痛更加强烈,甚至已经蔓延到他的头脑内部。
林逾感到头疼如炸裂一般,他甚至从荷鲁斯之眼的激烈反应中感受到了其主人的怨念。
这人是有多恨他啊。
眼前掠过一幕幕剪影,林逾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材在一众小孩间有多突兀。
甚至,他的身高足够俯视凯瑟琳,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躲过凯瑟琳的惩罚。
越疼他就越想笑,林逾无可奈何,再次按了按额心金光的位置:“别催了别催了。”
他叹息一声,按捺住剧烈的头痛,走至凯瑟琳的面前。
所有记忆都已回笼,林逾清晰地记起自己身处考场,眼前一切俱为幻象。或许“失忆”也是考试的难点之一,但荷鲁斯之眼无疑成为了他的作弊器,至少失忆的影响在他这里约等于无。
而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彻底的毁灭,就是走出这里的最佳捷径。
“抱歉。我也不想。”林逾说,并指点上凯瑟琳的额头。
凯瑟琳皱起眉问:“不想什么?”
“——不想你死这么早。”
红光从他指腹迸出,堪比熔炉的高温顷刻烧融了凯瑟琳的蜡质脸皮。
凯瑟琳的五官立刻揪在一起,她太痛了,可是无法反抗。
眉眼头发都在一瞬间融化,黑色、灰色、红色混杂在她惨白的脸上,如同工业排出的废液,很快烧上了凯瑟琳的四肢和裙摆。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呼吸间,凯瑟琳便在林逾指尖的红光中化为灰烬。
猩红色余辉缠绕着林逾的手指,他吹了吹沾染的蜡液,目光转向168。
168见到了凯瑟琳的惨状,立刻惊恐后退,并把小云猛地推搡过来,试图用小云拖延林逾追捕他的步伐。
但林逾只用单手扶住小云踉跄的身子,对168勾起一抹微笑:“Bye~”
于是在168的骨架内部,一点红光倏然爆炸。
无数骨片形同碎瓷一般飘飞在刺目的红光里,热浪吞没了软和的草地,高耸的福利院更像纸糊的一样,很快在红光中萎靡发黑,烧成一团不成形状的灰烬。
小云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他抬头想要看清自己的玩伴,可惜只是徒劳。
林逾有意将他的脸埋在衣服里,除了呼吸,小云连发出声音都难以做到。
林逾抬起头,空中的太阳依旧不受影响。
但他知道,那不是太阳,那是某只令人作呕的眼睛。
林逾总算理解“善”的意思了——是指他身边善意的一切,或者他曾善意对待的一切。
例如谢泓、例如林茜,又例如小云。
可这场考试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难道就是逼迫他亲手毁掉自己的“善意”吗?
这样的考试有何价值?
“——你根本就是在拿他们出气吧?”
林逾应声皱眉,红烈烈的太阳俯视着他,正在逐渐卸去伪装,变成了灰褐色的山羊瞳孔。
小云发出惊叫:“太阳说话了?!”
山羊眼好像在透过一个封闭房间的猫眼,偷/窥此间发生的所有。
林逾回以冷笑,心念电转,对卑劣的监视者施以最残酷的制裁。
于是眨眼间,烈日陨落,四下昏寂,福利院的孩子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散奔逃,只剩林逾仰头和那只诡异的眼睛对视。
僵持一阵,看出林逾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的决心,山羊眼只好一叹:“就像在实验室时一样,我是在帮你。”
“我不认为。”
“不客气。”
林逾失语片刻,掌心开始浮现白光。
“听好了,小鱼,别总那么急性子。”山羊眼道,“当务之急是要突破这里,不是吗?如果你始终对我抱以排斥,那这场考试只会一直持续下去,你永远不可能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