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快被冻死的人感受到了热源,林乐不由自主抱紧暮云深,让自己能和他贴得更近。
暮云深背着人到家时,周姨已经准备好了降温用的冰袋和毛巾。
暮云深将林乐放在床上,蹲下去要给他脱鞋时林乐终于动了,理智打败了生病后的倦怠,他自己弯下腰脱了鞋,暮云深取了套秋天穿的长睡衣帮他换上。
林乐的力气已经在脱鞋时用完了,只能坐在床边任由暮云深摆弄。
但满心担忧的暮云深并没有心思作弄他,快速帮他换好衣服将人塞进被子里。
林乐迷迷糊糊地侧过身背对着他,自己一个劲往被子里躲。或许是被子里有暮云深身上的气味,让他感觉很舒服。
暮云深怕他憋到自己,不停将他掏出来。
反复几次,林乐总算不执着地往被子里缩了,暮云深赶紧把冰袋拿来垫着毛巾放在他额头上,帮他物理降温。
优康医院庆山市分院,接到暮家要求去为暮二少看诊的电话后如临大敌,整个医院都动了起来。
最上层一直空着的手术室终于亮起了灯,护士在里面忙着做术前准备,麻醉师与各科主任都已经准备就绪,时刻准备会诊。
院长亲自带着三位中西兼备的主治医生,将能带的设备药品都运到车上,司机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暮云深家楼下。
到达目的地后,几人先戴鞋套后穿白大褂,两位医生已经换好手术服带上了手套,被周姨领到卧室后,院长上前一步表示:
“暮二……”
没等他将话说出口,被暮云深挥手打断,“别说话了赶紧过来,林乐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
院长意识到躺在床上的不是暮家二少爷,松了一口气。
三位医生诊断一番,一致认为是受寒引起的发热恶寒,院长又松了一口气,对暮云深道:“只是普通感冒,吃点退烧药即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选择退烧针肌肉注射”。
林乐双眼紧闭躺在床上,脸上红成一片,时不时皱起眉嘟囔几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暮云深见他这样子实在不好,选择了肌肉注射。
院长迅速准备好针剂,暮云深一手垫在林乐腰下,一手扶着他的背,将他推得侧卧下。
林乐换了姿势后又迅速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暮云深只能再一次将他掏出来,飞快扒下他睡裤,用被子将林乐屁股包起来,只露出臀大肌,方便医生操作。
针刚扎进去,林乐就哼了一声,那微弱的一声却带着无助的惊恐,就像做噩梦魇住了一样。
因为热得厉害,他身上的汗将头发全打湿了,大部分散开在枕头上,还有几缕贴在额头和颈间。
院长和三位医生打完针已经在轻手轻脚收拾医疗垃圾了,臀部遗留的痛感还在令林乐皱着眉头轻哼。
暮云深看他害怕得发抖,掀开被子坐到他身边,将他包裹严实半抱在自己怀里,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哼了一首完全没在调上的歌。
在场的人没一个敢乱看,眼观鼻鼻观心带上房门出去了。
院长四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四十分钟后,暮云深摸林乐额头时对上了眼睛半眯着的林乐。
暮云深下意识抬手合上他眼睛,“乖,生病了多睡会。”
他手中温度枪闪了一下,绿色显示屏上的37.1℃令人格外安心,林乐烧退了。
林乐缩在他怀里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可以请你不要再唱跑调的Come On逆战逆战来也了吗?”
第24章 醒了
林乐身体越来越沉,意识却轻飘飘的,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家,那时妈妈还没病危,躺在床上喊他端水来。
他提起水壶倒水时,一股水顺着壶身流到了地上,不等他放下水壶,爸爸就迫不及待地一脚踢了过来。
“你除了吃饭还能干啥,给你妈倒个水都磨磨唧唧倒不出来!”
他被踢得站不稳,手里水壶也掉在了地上,迎接他的又是劈头盖脸的巴掌。
妈妈就在一边看着,等爸爸打完了,她端起刚好能入口的水喝了一口,“以后做事小心点,别惹你爸生气。”
林乐心里波澜不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他只是飘在半空中,看着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演出的闹剧。
演员有时是三个人,有时是两个——妈妈去世很早,来不及参与后面的彩排。
林乐昏昏沉沉地看着年幼的自己再一次从院子里捡回被撕碎的作业和书,坚持了几年的笔盒这一次被砸扁后再也没能复原,爸爸拧着他的耳朵,
“从明天起不许去学校,待在家里照顾你妈,他妈的养你这么大屁都指望不上。”
于是他一周都没有去学校,终于在星期天晚上,班主任带着校领导按照开学前登记的地址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