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钱。”他道,“他是温诉的父亲。这事儿……他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我只是没想到他这次胆子这么大。”
卫松寒不禁沉默,过了一会才道:“那温诉还骗我说是在路上摔的……”
还笑得那么若无其事,如果不是伤口太痛才露出了点破绽,卫松寒可能都发现不了。
他一向如此。卫松寒就该猜到的。
“陪温诉去医院的工作人员回来说,温诉这次踝关节扭伤,起码有好几天了。估计就是那天在舞房里……”
远的表情也很凝重。
“我只是不明白。他如果及时治疗,不会拖到现在这么严重。”
卫松寒不说话。他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温诉这几天排练的时候得有多痛。他怎么忍得住。
至于原因。如果连温诉的表哥都不知道的话,那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卫松寒插兜往后一靠,表情掩在阴影里,过了片刻,才道:“为什么为了钱?”
远道:“说起来,很复杂,温诉的家庭状况有点……”他顿了一下,“你自己问问温诉吧。”
卫松寒哼了声:“他才不会告诉我呢。”
远看出卫松寒的语气里带着那么点赌气,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纯友谊可做不到这种地步。
不过当事人好像没想明白。
他叹气道:“温诉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之后,他爸性情大变……对温诉很不好。家暴……描述起来都算轻的。你可能都没见过把孩子打进急诊、让他脑袋里的骨头断了一根,还把人从两楼扔下去的爹吧。”
“警察其实来调解过好几次,但没用。那男人在人前很会装。温诉被打怕了,后来也不敢再反抗。总觉得忍一忍就能过去,但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等到温诉长大点,他就让温诉大冬天的在门外跪一天,甚至在学校门口跪一天……你能想象吗?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街坊领居、同学老师全都看着,但你能怎么办?”
“温诉小时候经常会跑来我家躲着。但那男人不准,一说就要报警。温诉毕竟有自己的监护人,我们没法强留他。”
“再后来……温诉渐渐不来了,他初中上学要住校,他父亲不准,拽着温诉的头发把人扯回来,要把温诉绑在家里头,专门伺候他每天吃喝拉撒,还要给他打水洗脚、烧饭做菜。”
远看了卫松寒一眼:“很难想象是吧,但现实就是这么荒唐。后来吧,我和我爸去劝了一顿,才勉强让温诉办了走读。但那学校离得远,温诉每天得四点起床,花三个小时过去。”
“我猜他是想逃吧,所以特意选了个离家远的学校,但失败了。后来考上大学,他爸沾上了赌瘾,和外面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勾结在一起,钱都被骗完了。温诉只能去申请助学金,担保人都是我爸去签的名字。”
远望着远处的街景,回忆起从前过往,缓缓吐出口气。
他拍了拍卫松寒的肩膀:“算了,后面的事,你自己去问温诉吧。他如果愿意放你进他家的大门,那他总会愿意告诉你的。”
第34章 “你……脸红什么?”
温诉做了一场混沌似的梦,记不清梦见了什么,醒来时,犹如被人从溺水中拽出来,意识恍惚,几近窒息。
他眼中没有焦距,好一会,泛黄的墙皮才慢慢在模糊的视野里清晰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温诉每次醒来都是这样糟糕的体验,每一次都很难习惯。
倒是今天,不像平常那么感觉很冷,温诉慢慢支起身,被子上盖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风衣。
“醒了?”有人从玄关那里关上门走进来,卫松寒把几个塑料盒子放到桌上,“大半夜的没什么店开着,我去楼下随便给你打包了点吃的。”
塑料食盒里有简单的几个炒菜,瘦肉粥,还有一杯热豆浆。
温诉看了眼食盒,又看了眼卫松寒,表情还有点不清醒。
昨晚的事过了片刻才在脑子里渐渐回笼,他声音沙哑道:“水。”
卫松寒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靠近温诉时,卫松寒掀起眼皮窥着他的脸色,看着是比刚才好些了。
“饿了吗,起来吃点?”
远刚才临走前要给卫松寒塞钱让他帮忙照顾温诉,卫松寒当然没要。
听了刚才那些,能要这钱才有鬼了。卫松寒其实心里有点难受,一想到远描述的过去里的那个人是温诉就更不舒服。
温诉腿上还打着支具,下床时,卫松寒伸手扶了他一下,又帮他把椅子拉过来,等温诉坐稳了就马上把手收了回去。
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