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酒味袭面而来,还有温诉炙热的、浅浅的呼吸洒在他侧颈上。
卫松寒直接应激了:“你敢吐我衣服试试,我直接把你扔路边走了!”
温诉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他浅棕色的瞳仁在橙红的路灯下闪烁着狡黠的色泽,一张脸被酒意熏得红红的,没有了平时对人那股爱答不理的冷漠感,有点像是……毛茸茸的、狡猾的小动物。
他轻轻咬字:“你也不用这么讨厌我吧?”
卫松寒莫名咽了口唾沫才道:“你再吐一次就不止是讨厌了。”
“我不都说过我不讨厌你了吗。”
“你不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卫松寒板着脸,看着手机骂骂咧咧,“就是看不惯你咋了。不服单挑。”
温诉道:“我现在可打不过你。”
也许是喝醉了吧,温诉的吐字音调微微拉长,软绵绵的,听得卫松寒不禁紧绷了面部表情,偏过头避开,也不知道在避什么:“知道就别耍贱,小心我揍你。”
“好凶。”温诉笑眯眯的。
卫松寒:“……”
卫松寒放弃再跟醉鬼进行任何沟通,咬咬牙叫了车,五分钟后,车到了,他打开车门把温诉推进去,非常嫌弃。
“师傅,把他送到……”
他报了一串住址,是离这里有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地方,卫松寒其实没想到温诉住得那么远,都快出主城区了。
“你自己下了车能走回去吧。”
卫松寒这句话不是疑问句,就算温诉说不能他也不会送他的。
倒是他的手机还在自己手里,卫松寒给司机报了手机尾号就准备还给他。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一震,来了一通陌生电话。
“你电话,要不要……”帮你接三个字没说完,刚才还靠在座椅上要睡不睡的温诉忽然闻声抬起头。
卫松寒从没见过温诉露出这种表情。
醉意好像在这一瞬之间消失殆尽了,错愕而戒备的眸光压在温诉的眼皮底下,他扑过来一把抓住了卫松寒的手腕,抬起头时,两个人的鼻尖近到几乎只有分毫之距。
卫松寒嗅到了温诉微微错乱的鼻息,感受着手上巨大而微颤的力量,看着“慌乱”这一情绪有那么刹那在温诉的眼睛里翻腾颠覆,最后才总算渐渐化为了冷静。
“别接。”他用有些不稳的嗓音对他说。
卫松寒愣了愣,好一会才回过神,哦了声,不解道:“……你怎么了?谁的电话?”
其实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让那个平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温诉应激成这样的。
前女友。催债。
这两个词在他脑子里转的时候,温诉已经慢慢松开了手。
卫松寒看他靠了回去,露在袖子外的五指收拢,一根一根,攥得极紧,手背上的青筋和骨节都凸了起来。
再看眼电话,刚才那个因为没接所以自动挂掉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新的。
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鬼使神差的,看着温诉抿紧的唇际、微微发白的脸色,卫松寒问了句:“……要不,我送你?”
问完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温诉坐在里侧,居然缓慢的、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于是卫松寒静了片刻,咂舌,直接坐上了车。
砰。
车门用力一关,卫松寒把温诉的手机熄屏了扔给他。
然后就偏过脸去,一言不发。
温诉也不说话,车内只剩下了寂静。
一直到温诉的住处,两人之间的沉默也久久持续着。
沉默地走进公寓,坐上破旧的狭窄电梯。卫松寒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破的公寓。
到了四楼,温诉的房间前,他才道:“那我就……”
“要不要进来坐坐?”
温诉打开了门,醉意从他脸上消退了几分,但离清醒还差得远。所以卫松寒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
“……你明天酒醒以后不会告我私闯民宅吧?”
温诉翘了翘嘴角:“请你吃点宵夜。”
“……” 他想了想,撇嘴道,“那,只坐一会儿。”
绝对不是因为卫松寒饿了。
走进温诉的房间,灯一开,卫松寒才看清里面的布局。
是一个约莫只有二十平米的一室一卫,跟卫松寒公寓的次卧差不多的大小。没有灯罩的电灯泡在天花板上可怜巴巴地照耀着房间,屋内只有必要的家具,一切从简。
冰冰冷冷,没什么生活气息。
温诉道:“没有多的拖鞋,你就这么进来吧。”
卫松寒也不跟他客气。
他以为自己仁至义尽,温诉好歹要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招待招待他,结果温诉从小小的冰箱里摸出一袋速冻炒饭,啪地丢进微波炉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