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棠海推了我一把,笑道:“佳人有约,小师弟,要不就成全一把?”
郭敏皱眉捶了他一拳,嗔笑道:“有你这么当师兄的么,误人子弟。”
刘棠海退后半步,捂胸艰难道:“坐、坐、坐怀不乱才是真君子,要对咱、咱、咱小师弟有信心。”郭敏看着我一笑,没再说话。
我接受了邀请,与林学妹去市区的一家西餐厅吃了情人套餐。她把烛光和两个人的合影晒在朋友圈里。第二天我不出所料的遭到了大家的饭桌群审。我解释说,没什么,就是简单的一顿饭而已,而且圆圆真的是我表妹。有人信了有人不信,有人追问有人含笑不语。
闹过两三天后,这事儿就成了一件捕风捉影的谈资,在无聊的时候被无聊的人提起来自娱自乐一回。
后来我又跟林学妹单独吃了几次饭,平时组会之后也会帮她梳理一下卡壳的思路。她跟我同龄,家境优裕,人也很聪明,知道简单就是快乐的道理。因为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被追求者环绕,她挑花了眼,让我帮她参谋。当有传言我们在谈恋爱的时候,她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朵紫荆花在维港岸边摇曳的照片,附上一句话:极光学长心里的那朵花开在别处,我祝他早日圆梦,摘得美人归。
纷纷扰扰的一场绯色流星雨终于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知道在那块手表之前我就戴着手链,玫瑰花和巧克力都是生日礼物,二月十四号过的从来不是情人节。
超出预料也是意料之中,我在博士第四年的上半学期就毕业了,从入门到出师,如果不算本科的那一年申请准备,一共花了三年半的时间,比老师之前最快毕业的学生还要早一年半,被大家说成前无古人,大概也后无来者了。
在我把毕业论文发给老师的第二天,他打电话让我去办公室。门照例敞开着,会客室里有其他学生在坐等,他们时而探出脑袋往里看,应该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为除了组会之外,最近这半年我连周六的单独辅导都让给了新来的学弟,几乎从不踏足办公室一步。
隔着办公桌,老师把电脑屏幕转向我,打开的文档正是我的论文,他指着一处说:“这里加一段解释,答辩的评审教授没有你的第一手经验,这样会更容易看明白。”
我答道:“好的。”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
“其他没什么大问题了。”老师抬眼看着我,“按常规直博最快四年毕业,不过你论文的这个程度在我这里已经达标了。当然,论文写完之后,课题还可以继续深入下去。”
我回视着他的眼睛,很惊讶自己可以如此平静。我说:“如果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话,我想早点毕业。”
他点了点头。办公室里静了一刻,我站了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
“毕业之后想去哪里?”他打断我的话。
“香港。”我说。
他颔首,并不意外:“需要我帮你推荐么?”
我摇头:“S大的麦院长一星期前给我发了条件合约,只要我答辩通过,就可以入职那里的助理教授。”
他笑了一下,很浅的那一种,以前经常见,我微微移开目光。
“难怪他昨天跟我视频会议时说了好几次对不住,原来是因为你签约的事。”他站起来,“S大是全球三十强的名校,麦院长那边刚刚建立了你这个方向的超算实验室,正是缺少主力军的时候。”他向我伸出手,“恭喜你,周惜,祝你一切顺利,更上层楼。”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握手,却是以这样一种师生的商务的形式。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与记忆里的炽热温情毫无关系。
他看了一眼我的左腕,声音低了些:“也预祝你找到有缘人。”
“谢谢老师。”我说,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有人敲了敲门,小学弟在门口做了个俏皮的手势,提醒他:“老师,视频会议准备好了,您试一下镜头,上课的时间就快到了。”
只要是本科上来的孩子,都习惯性的称呼教授为老师,我只是其中之一,现在又有了小学弟,他也在博一就担任了助教,常在组会上提一些出其不意的问题,巧妙的回答也常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人的位置不可替代。
我匆匆告辞,走回实验室座位上才取出裤兜里的手表重新戴上。
划一条楚河汉界,隔开你同我。手表我会一直戴着,你也会一直在我心里,不过,那都是我一个人焚心而燃的无声的焰火,你面向河的另一岸,不会看到,也无需看到。
不出意外的,我的快速毕业又一次引起了轰动,只不过同等的爆炸似新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身上出现,大家都习以为常,所以除了纷纷表达祝贺之外,只有赵姝儿发表了长长的感慨,最后她总结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