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太医都是光有名头,一点都派不上用场的,”孙嫔冷冷道,“每回都是敷衍说公主是早产,生来便虚弱无力,只能耐心调养,等大了些便好。可依我看,定是他们不用心的缘故,见我生得是公主......”
瑾妃出声打断她:“孙嫔,慎言!八公主乃皇上亲生骨肉,金枝玉叶,太医怎能不尽心?你莫要胡思乱想。”
众人不敢说话,见孙嫔脸上依旧愤懑,瑾妃又耐下心来柔声安慰道:“八公主毕竟还小,好好调理定当无事的。你瞧四皇子,当初也说难以长大,如今却是高大健壮。本宫知道你心里焦急,此时做母亲的,恨不得能亲身代受......”
“是啊,也只有亲生母亲才能如此......旁人却是薄情冷血,害得八公主生来不足,气血极亏。”说这话的孙嫔几乎是笑着咬着牙,她手里抓着盘中蜜桃,眼睛却瞪着对面晨妃。
晨妃也难得冷下脸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嫔咬牙切齿的模样。
瑾妃很是头痛,将八公主交给乳母抱着,苦口婆心道:“这次说是赏花,其实主要是为了解开你二人的心结,皇后娘娘在病中颇为此事烦恼......孙嫔,林太医说过,八公主早产一事实乃你的身体纤细瘦弱承受不住,因而早产,许多妇人也有这样的经历。当初成嫔生五公主也是如此,又何必扒着不放呢?”
“臣妾从小习舞,身体一直康健,何况怀着八公主的时候一直顺顺利利的,皇上还说定是个健壮活泼的皇子!倒是晨妃,怀着九皇子时便状况频出,连遭两次下毒都能平安躲过......”
晨妃懒懒地打断她:“听着孙嫔的意思,好像很可惜没毒死本宫似的。”
孙嫔冷笑道:“臣妾哪里有您这样的好福气,一住进福行殿便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反倒是臣妾,原先好好的,再顺利不过......果然九皇子是个有福的,可怜臣妾的八公主。”
这话里话外指得意思太过明白。瑾妃听着这话越来越来不像样,刚想呵斥孙嫔,只听晨妃淡淡道:“孙嫔,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我虽一起在福行殿住了一段时间,但吃穿住行皆是分开,姑姑们更是贴身照顾,寸步不离。你说本宫带走你的福气也好,有意陷害你也罢。都是毫无根据的话。”
晨妃瞥她一眼,又道:“你怀着八公主八个月的时候,曾偷偷在后殿里练习新舞。本宫劝过你,是你自己不听。”
瑾妃等人讶异地看向孙嫔,怀孕八个月正是最笨重的时候,孙嫔居然顶着大肚子跳舞?!要知道八公主就是不到九个月早产的!
陈筱艾心想这有什么,民间不少农妇前一秒还在忙农活,下一秒可能就要生了。不过毕竟宫中妃子养尊处优,就算是孙嫔这种常年习舞的,身型还是太过纤细。
孙嫔顿时坐不住,她站起来指着晨妃的指尖微微颤抖:“若不是你让人告诉我皇上要广寻舞姬,我又何至于此?!你本就对我和腹中胎儿没安好心!”
“什么舞姬?谁让人告诉你的?”晨妃皱眉,“你不要随便找由头胡诌,本宫若是没安好心,你难产时靠谁的百年参吊回性命的!”
“就是你害我!!”
孙嫔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她脚步趔趄地推开上前劝她的吉贵人,身体差点软倒在桌上,手臂颤抖,手上在桌上摸索着抓到茶盏,竟然不管不顾地朝晨妃狠狠掷过去!
众人惊叫,宫女们提着裙角跑进花厅,叫喊成一团,菊花盘被踢倒,花瓣被踩乱一地,只听道瑾妃喊着:“快把八公主和九皇子抱下去!快!”
陈筱艾脚步极快,将围在外面的宫女们推开,仗着身体娇小硬是挤了进去,只见地上碎片茶水一地,蔓琪双目紧闭,瘫倒在地上,散乱的头发下一片鲜红,苏歆抱着她正手忙脚乱,晨妃还算镇定,正朝人喊道:“快去叫太医!快!”
陈筱艾上前扯开苏歆,将蔓琪扶起来侧靠到怀里,伸手抓住苏歆裙边,在她的惊叫中一把撕下一大块裙布,揉成团按住蔓琪后脑的伤口,又朝苏歆喊道:“我袖里有止血丸,赶紧的!帮我拿出来喂两颗!”
苏歆一个激灵,乱滚带爬地扒拉出一小壶止血丸,陈筱艾一边按着伤口,一边捏开蔓琪的嘴巴压住舌根确保她吞下去。
偏偏此时孙嫔还不肯罢手,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拉着她的宫女,手里鲜血淋漓地抓着一块碎片就朝晨妃扑来,瑾妃和咸昭仪根本拉不住她,陈筱艾匆忙之下将蔓琪塞回苏歆怀里,仗着身躯娇小,像蛇一般钻进孙嫔的视野里,五指弯曲,一把擒住孙嫔的脸颊,直接用蛮劲将孙嫔硬生生按倒在地上,金玉花冠磕落,珍珠宝玉掉了大半,略带暗黄的青丝顿时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