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窗帘和墨绿色的家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紫红色小花插在花瓶里,有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拨弄那朵被折下来的花朵,他的背脊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像是墨临。
他走近那个男人,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人转过头来的一瞬间,一张刺眼的面具跳入视线里。
是那张猪刚鬣的面具,魏州死前戴在脸上的面具。
“想揭开我的面具吗?”
墨临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藏在面具下的眸子宛若深渊,他想伸手去摘那张面具,就在碰到面具的一瞬间,对方的身体忽然后退,离他越来越远......
顾原紧跟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看着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之后,他迷失了方向,被困在自己的梦境中无法醒来,一张张面具在他的头顶旋转、扭曲,似在嘲笑他的所作所为。
心痛的感觉遍布全身,是他从没体会过的复杂情绪。
“喂,醒醒!”
“醒醒!”
顾原猛地从梦境里抽离出来,发现莫非正低着头看着他。
“梦到什么了,表情这么紧张?”莫非抽了纸巾递给他:“你额头上都是汗。”
“没什么?”顾原起身去了浴室。
最近他总是这样,梦里情绪特别丰富。
墨临说,他正在康复,这是好事。
安静的浴室里,每一滴水落下的声音都听得异常清晰,他的情绪在隐蔽的空间里悄悄释放。
冰凉的水珠划过细腻的皮肤,汇聚在下巴处滴落进水池,滴落的水声像一个个询问的音符。
他忽然想到了魏州书里出现过的一句话:我之所以回避,是因为我想和你保留最后一点关系。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顾原洗完澡坐回窗台,打开平板继续看昨晚没有看完的章节。
他看得很专注,速度也很快,一开始他是抱着了解魏州的目的去看的,可是看着看着,他也被书里的情节吸引了。
魏州的最新小说叫《云顶山庄》,主人公是一个衣食无忧的聋哑人,父母相继离世后,哑巴就接手了客栈,哑巴从未幻想过爱情,可爱情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他是寒,拥有迷人的外表和令所有人都舒服的亲和力,有了寒的帮助,哑巴的人生忽然变得色彩斑斓,他听不见寒说话的声音,但他知道,寒的声音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寒总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他们之间的默契好像与生俱来,坠入爱河的哑巴每天都很幸福。
可是后来,客栈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他们的收入也越来越少,遣散了很多帮手后,寒提出卖掉客栈的建议。
哑巴不愿意,因为客栈是他的家,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点东西。
后来,寒就外出采购,哑巴就在家里收钱,哑巴收的钱全给了寒,寒都用在了采购上,但每次带回的东西质量都很差。哑巴不愿意因为这种事和寒发生矛盾,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寒越来越不对劲,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哑巴心里不安,便偷偷跟着寒出去了一次。
他看见寒进了另一家客栈,里面的伙计都叫他老板。
里面的人他几乎都认识,都是父母留给他的老伙计。
原来他们离开客栈后去了另一家客栈谋生。
哑巴没能鼓起勇气走上前,他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客栈。
望着年久失修的房檐,他忽然想起了父亲临走时对他的交代:哑巴,客栈就是你的命!没了客栈,你就会没命!
直到这一刻哑巴才回过神来,可他觉得没了寒,他也会没命。
为了挽回寒,也挽回自己的客栈,他戴上了猪八戒的面具,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寒的客栈死了一个人,据说是死在浴缸中,被冻死的。
寒的客栈受到了影响,他的老客栈人就多起来了,可没过多久,又恢复了萧条。
不久之后,寒的客栈里又死了一个人,警察怀疑两起案子均是谋杀,将寒的客栈围了起来。
哑巴的生意变好了,可他却没了心思经营,他要彻底断了寒的后路,寒才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他买通了神婆,到处散布闹鬼的流言,没过多久,寒的客栈就经营不下去而关门了。
那些从前的伙计也都回来了,寒又能每天陪着他了,可是他并不开心。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直到早上八点,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顾原才伸了伸懒腰,站起来活动身体。
莫非时不时的就会观察一下他:“看完了?你看出什么了没?”
顾原望着天边那道鱼肚白:“魏州的城府很深。”
莫非点了一根烟:“嗯,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