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温琰垂眸轻声答道。
宁从司说的后悔,是那夜温琰遇到坐在屋檐上的人, 鬼使神差坐到人身侧, 说:“别伤心,我可以帮你, 如果你需要。”
侧身看他的人愣了一瞬, 旋即勾唇笑起来, 笑得不亦乐乎。
温琰怕他摔下去提前了命数, 只能抿着薄唇扶着人, 到后来宁从司终于不再笑, 抓住温琰扶他的手腕, 神色冷淡:“仙君是在怜悯我?”
“没有伤心, 也不需要帮忙,明白吗?”
温琰以为自己搞砸了,未曾想到宁从司说自己后悔了, 可答应接受帮助,不是愿意和温琰回去汀浔, 更像是一句示好。
温琰明白,师父没有办法的事情, 自己不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可温琰还是去问了, 他去问宁从司愿不愿意跟他去汀浔。
宁从司只是笑着说:“曾听闻汀浔如世外桃源,我当然想亲眼目睹, 可惜半月后是母亲生辰。”
答案心照不宣。
最后温琰还是将人带走了,只不过宁从司只在汀浔待了几日, 被温琰带着走了大半个修真,见过的人比温琰前十九年见的还多。
他带着宁从司去镜月阁见了修真第一医修,寻便古书卷轴,最终一无所获。
离开扶桥舟山的前一夜,镜月阁阁主的徒弟找到温琰,温琰和她谈了很久,久到宁从司披着斗篷出来找他。
褚玲琅最后嘱咐几句后告辞,便又只剩温琰和宁从司在。
“怎么醒了?”温琰轻声问。
“没睡着,便出来看看,怕你丢了。”宁从司走到他面前坐下,盯着他看了少时,忽然喊他名字,问:“为什么这么执着?因为那天说错话想弥补?还是这些时间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温琰沉默不语,他便继续道:“多谢仙君厚爱,不过我也该到时候回东川了。”
宁从司不像温琰,他等不起十年,就连十个月都是奢靡。
就连温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执着什么,只是那日听闻宁府里姑娘们的惋惜,他便觉得惋惜,见到月下独酌的人,便动了心思。
温琰以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也知生死无常人命在天,可他只是希望那个人不是宁从司。
“宁从司,你为什么会这样?”温琰像是没听见刚才他说的话,自顾自地说:“褚玲琅说像是某种诅咒,或许知道原因会……”
“不知道。”宁从司打断了他的话,“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温琰不甘心,不自觉蹙起眉心:“如果有办法呢,如果有……你要和我走吗?”
宁从司走近,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垂眼轻笑了一声:“谢谢你,温琰。”
因为没有如果,而宁从司也不会跟温琰走。
第二天温琰把宁从司带回了东川,送回宁府,临行前他问:“会再见面吗?”
“会的。”
温琰便说来年五月是我加冠的日子,你要来。
加冠那日,到最后温琰都没见到宁从司。
“温琰?”
宁从司的声音把温琰从回忆中剥离出来,打铁花的活动已经结束,他转身看宁从司,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了?”宁从司问:“刚刚被吓到了?”尽管他不觉得温琰是轻易会被吓到的。
温琰摇摇头,轻声说:“下次不要这样。”
他没察觉面前的人眸光暗了几分,继续说:“你不能受伤了,我会保护好自己。”
宁从司沉默着看了他少时,掀唇答:“知道了。”
因为周围人群流动,他们也不得不跟着朝外走,打铁花结束,两人没再凑热闹等跨年,准备回秋榭湾按原计划看海外最新上的番剧剧场版。
虽然宁从司的计划远不止如此,不过既然两人都没了兴致,早些回家也好。
走在街上,温琰冷得朝宁从司靠了靠,宁从司干脆将他的手握住揣进了兜里取暖。
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温琰问宁从司接下来去干什么好,又说:“要不去给你买衣服吧。”
宁从司的衣服被铁屑弄得千疮百孔。
宁从司无奈地笑,伸手掐了掐温琰的脸颊,漫不经心问:“刚才一直不高兴就是因为衣服?”
温琰不喜欢被人掐脸,往侧边躲开那只作恶的手,含糊答道:“我什么时候不开心了?我特别开心。”
说完,不顾路上行人,凑上去对着宁从司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眨眨眼轻声说:“宁从司,我特别高兴。”
他刚才确实没有不高兴,只是在宁从司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事,一时间有些恍惚,清醒过来时意识到今夕何夕,依旧后怕。
于是两人又逛了商场服装区,现在的温琰实在不像古人,像时髦的时装达人,而宁从司不像是男朋友,像是他的model,出商场的时候两人一身新衣,手里还提着,还围着导购以“情侣款”“特别般配”等理由“骗”两人消费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