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很快安静下来。
只剩下手指尖传来的阵痛,男人应当非常小心谨慎,上药比在医院时痛感要降低很多。
姜时予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无聊的转了转,然后停在某个方向不动了,像在出神又像在发呆。
蹲在地上给他上药的男人,于黑暗中缓缓抬起头,克制着放缓呼吸,生怕引起凳子上人的发觉,男人黑暗中一双眼睛亮的如蛰伏的兽类,死死盯着椅子上的人,高大的身躯即便半跪着依然像一头危险的野兽,可他甘心俯首,虔诚的跪在男生脚下。
借着门口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光亮,他一遍遍描绘男生的模样,眼中的痴迷和心疼几乎要藏不住,直到姜时予忽然动了动,发呆的眼神重新收回,男人瞬间低下头,一切恢复如常。
姜时予感觉医生在他指尖贴了什么东西,他蜷了蜷手指。
“医生,止血上药就好,麻烦不要包扎。”
医生动作的手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动作,“上台前先贴着,比赛开始你可以扯了,不包住容易出血感染。”
姜时予想想,这个办法似乎可行,便没说什么。
很快,医生就给他伤口处理好了,托着他的那只手掌慢慢抽离,温热的感觉一寸寸从手背消失,最后在两人指尖相触时,姜时予感觉到医生的手指似乎弯曲了一瞬,偏离了轨道,从两根手指中间的缝隙中缓缓摩擦离开。
那感觉像是有羽毛轻轻扫过柔软敏感的心尖,姜时予胸膛狠狠一震,还未来得及感觉,那只手已经完全撤走。
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这次感觉十分强烈,似乎有什么马上就要就脑袋中迸发出来。
医生收拾好东西,关上药箱站起来。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比赛结束下台后请第一时间消毒上药并包扎,之后尽量不要碰到伤口,最后祝你演出顺利。”
医生说罢便提着药箱准备离开,可下一秒,他的衣袖被人抓住。
坐在椅子上的男孩朝他离开的方向仰着头,眼神紧张中带着期待,“医生,我,你认识我吗?”
医生闻言,黑暗中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缓声道,“不认识。”
姜时予听罢,眼中的小火苗渐渐熄灭,随后缓缓松开口,哦了一声。
“谢谢医生。”
男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最终转身离开。
姜时予独自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多了多久,忽然眼前大亮,眼睛处在黑暗中太久,一下接触到光亮不适应,他抬手遮在眼前。
周围传来欢呼声。
“来电啦来电啦。”
随后纷杂的脚步声窸窸窣窣。
姜时予慢慢适应光亮后,缓缓放下手臂,低头便看到自己手指尖上贴着的创口贴。
他疑惑的抬起手放到眼前,眨眨眼。
右手红肿可怖的两根手指已经被上过药了,不知道刚才那个医生用的什么药,冰冰凉凉的缓解了指尖的疼痛,而包在他指尖上的创口贴也不是普通创口贴,而是卡通的。
创口贴上面密布着猫猫头的图案,看起来可爱又幼稚。
姜时予眨眨眼,动了动手指,猫猫头从各个角度面对着他。
随后,他的余光发现身边的椅子上似乎多了点东西,转头看去。
一只拆了封的药膏,另外一样。
一朵灿烂金黄的向日葵被安静的放置在椅子上,他的花瓣开的又大又烈,金黄的叶子盛放着蓬勃的生机,花朵没有被精心包装过,像刚摘下似的,简洁又明了的被人送出。
姜时予心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预感,站起身就拼命往外跑,一路中撞到很多人,不停说对不起,但他从未停下脚步,朝着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答案正在等他揭晓。
他气喘吁吁跑出后台,来到车流不息的马路上,人来人往中,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身影。
诺大的法国的街头,姜时予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猫,缓慢的蹲下,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晕开水渍。
第六十章
李木子找到姜时予的时候, 他正蹲在路边发呆的看面前来往的车辆,李木子隔着几步远喊了他好几遍都没反应,直到走近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
“时予, 你怎么啦,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姜时予怔怔的, 反应了几秒,呐呐回答道, “没什么,里面人太多了出来透透气。”
这话显然不可信,但比赛将近, 李木子没有多问什么, 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
“赶紧去后台换衣服吧, 比赛要开始了。”
姜时予接过衣服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跟着李木子朝场馆走, 走着走着忽然回头,往后看了眼。
“看什么呢?”
街道都是外国人,人影憧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