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发出一点动静,这才发现他们给我上了呼吸机。
怎么感觉这次有点严重了。
我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然而不能说话这件事让我的内心吐槽变得格外充盈丰富起来,我的脑子不可避免充满胡思乱想,紧接着头就开始剧痛。
现在格外想把我这颗蘑菇的菌盖给摘了。
不然给我来支镇定剂,让我强制关机也好啊。
裴问青和医生聊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进入病房,他强撑出来的笑容总让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没了。
那这死的有点太快了啊。
莫非我和他要开启人鬼情未了?
又或者真的要开启老公死了继承遗产的剧本?
我的视线紧紧跟随裴问青,在这个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裴问青压根没和我领证。
没领证很麻烦,法律并不承认事实婚姻。
虽然有我的遗嘱在,但我死了老祝家那帮狗东西必定会找裴问青麻烦,一人说一嘴就足够厌烦,听的人耳朵都能吐。
为了不留麻烦,还是有点法律关系比较好。不知道这具身体什么时候能动起来,能动起来的那一天我必定拉着裴问青去领证。
就算要撒娇我也认了,身为alpha的尊严可以暂时不要,但是墓碑要写上一米八七。
还有完全标记,裴问青和我已经进行了完全标记。虽然洗去标记不算什么大难手术,但依旧伤身体,而且我不确定裴问青会不会愿意去洗掉标记。
他如果不洗掉标记的话,我还要嘱咐医生,趁我还有口气,赶紧提取信息素出来,最好能发挥那报废腺体的余热,尽可能储存足够的信息素,直到裴问青愿意去洗标记。
他不考虑,我总要多想几分。
还有孩子,这个时候没有孩子成为一件幸事。留下的血脉能够是情感的寄托,也会是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如同刀割的提醒,反复将苦痛榨干揉碎,敷在每一道伤痕上。
裴问青的小爸我还没找他,毕竟看清了那个房间里的东西,我能够笃定确切地告诉他,我的坚持依旧没有变。
不过裴问青其实不用偷偷摸摸拍照的,我又不是不给他拍,躺那儿给他拍一天都没关系。
何必谨小慎微。
还有他以后的……
无数考量在我的大脑中飞速滑过,每一项事件我都在尽可能地想好合适的解决方案,给活着的人留下后路。
我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场病爆发的并不是时候。
如果在以前,安排远不如现在急促混乱。
毕竟我一个人,死了就死了,早死晚死都无所谓,反正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又没什么人挂念我。
我很早就设想过自己死了之后要怎么安排一切,甚至于每一日的白昼与黑夜,我都在思考死后的安排与决断。
可我从来没想过裴问青进入我的人生后,我要如何安排被死亡笼罩的未来。
海桐花的香气萦绕在我的身侧,从我的肩头盘旋而过,亲昵而又依恋地亲吻我的面颊。
我将死亡视作家常便饭,认定那是每一日都可能到来的结局。
可我不敢再同他提及死亡。
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着活下去。
我想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说】
少年恋爱真是美好啊!
*补充说明:我不写be!!是he!!保证还给裴问青一个生龙活虎的祝叙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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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葡萄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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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病床上枯躺了三天, 才有力气开口和裴问青聊天。
他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我的手指,低眉垂眸, 眉骨、鼻梁、唇峰勾连显出冷峻的弧度。
我勾勾手指, 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抬眼看向我, 那抹冷峻便全部化成了被血丝包裹的温柔。
“怎么了?”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砺过,我开口,用气音对他说:“让护工来就好啦。”
裴问青低下头, 不发一言。毛巾已经冷了, 他重新过了遍热水, 拧干,重复之前的动作。
我无声叹了口气, 没恢复力气的人没办法用肢体反驳,我看裴问青也乐得见我抬手拒绝他。
至少那样看起来健康些。
“那些照片, 你都是什么时候拍的?”我微微偏过头去看他,但这个角度看不清他整张脸。
从何先生的角度看, 如果我见到那个房间,那些密密麻麻的照片,第一反应一定会是恶心,毕竟正常人哪里会做的出来那种事。
连我用过的东西都要一点一点收藏好, 我所经历过的每一秒, 裴问青都要保存好, 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完完全全介入到我的人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