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傅——你不如上外边找二两黄金,放供桌上磕个头改口叫师娘好了。”蒋子文道。
小金摸摸鼻子,蒋公子话说的不客气,但居然无法反驳。
“我能感觉出来,我师傅,对你自然是有些不同的。”管他怎么样,先说点好话,哄蒋子文高兴再说。
“他有求于我,自然对我有所不同。”蒋子文依旧不为所动。
李雁在他面前,还能说上一两句,至于小金嘛,从见到的第一眼,就特别讨厌。
本能的讨厌。
就像宗室里那些最不受人待见的小兔崽子,逢年过节还得给他发赏赐,给点压岁钱。
小金还想说两句,终究是泄了气:“对了,我在路上的时候,遇见侯府的人,说是咱们丢在他那的人醒了,让我们赶紧连人带马把人接回去。”
不过一个晚上,邓通居然就醒了?
真是打不死,果然足够顽强。
蒋子文斜眼,这小子,拖到现在才说,看来也不怎么喜欢他那师门祖宗嘛。
“你不喜欢邓通?”
小金眨眨眼,一副纯良:“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觉得邓少爷,看我师傅的眼神不单纯。”
这就是上眼药了。蒋子文想,这小兔崽子,在那姓邓的面前,八成也是这么给我上眼药的。
挑拨离间,这都是我玩剩下来的。
“你师娘要是邓少爷,你在天正教也算是鸡犬升天了。”
“那不行,那岂不是乱了辈分?”小金一拍桌子,在蒋子文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才慢悠悠地说,“邓家的家规那么严,定然是看不上我师傅的,我师傅嫁过去,准吃亏。”
他还知道他师傅是嫁人,定位很是清晰嘛。蒋子文想,刚才在他师傅面前,这定位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不管怎样,这事儿都该和你师傅通报一声。”
小金咕哝一句:“说是肯定要说的,不过好歹吃过饭。”
蒋子文深以为然,难得和小金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默契。
两个人相互对视,都不喜欢邓通,勉强算是达成了共识。
蒋子文坐在凳子上,看着小金忙活来忙活去,打扫完了院子,又去后门挑了水,给后院的菜地浇了一边,最后才从屋子里拿出来一本书,坐到蒋子文对面。
蒋子文懒得拆穿他,书都拿反了。
“你不去出去念书?”
小金摇摇头:“我有师傅呢,何必再去外面白花钱。”
蒋子文:你那师傅也和没有差不多。
别人家的孩子,随便怎么教都行。要是他儿子成这样,那太学师傅恐怕是不想要脑袋了。
蒋子文看着他读书,火气莫名就上来了。
他背着双手,在院子里闲逛。院子很小,不过两重,最后还有一个小院,比起上阳城府,简直可以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
这不光是李雁的住处,也是天正教三重天分舵。
前院假模假样放着个供人喝茶的桌子,两边是库房。
李雁的房间是二重院主楼的东侧,对面西边的一个小格子小金的住所。外面两边厢房都有人住,现在都上着锁。
厨房在后院,边上种着些葱韭,还养了一只大白鹅。
蒋子文回了李雁的房间,昨晚月黑风高,有些看不清,今日去确认了,床的内侧,挂着一副堪舆图。
堪舆这种东西,绘制了天下龙脉,是朝廷明令禁止在民间流通的东西。
这东西就这么挂着?
左右是不想要脑袋了吧。
就算这张图标的极其抽象,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般都附在路引后面,当个聊胜于无的指路物件。
那也昭示了挂图之人的野心!
蒋子文盯着那张图,上面或轻或重,点着些墨点,不仔细看,只怕被人当做是拓印有问题,不小心翻了污。
这好几处,都发生过灭门之案。
也不知道,李雁这是怎么查出来的,又怎么发现之间的关联。
若不是翻阅过记档,就连蒋子文自己,也无从知晓这些事。
皇家的暗卫,向来计划周全,行事绵密。
有些人死了好多年,才被人推门,发现一屋子的白骨。
李雁是绝无仅有的漏网之鱼。
当年下手的人是谁,蒋子文不知道,若是知道,也许该赏,留下了这么个有趣的玩意儿。
不对,还是该罚。
居然留了活口,这点活口居然还想着报仇!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谁知道这么个小火星子,最后会不会起燎原大火。
就该防患于未然。
蒋子文凝视着那张图,半晌,并着扇子,挑起一角,薄薄的一卷布下什么都没有。
李雁,我倒是小瞧了你。
这心思,太过深沉。
留不得。
蒋子文看向屋外漏进的春光,罢了,现在他还有用,还能活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