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这样?”
一团如麻黑发,一张白煞煞的脸,上面两条红通通的嘴。
这画工,就是叫城里专门寻人的捕快来,都认不出是谁!
李雁点头:“可是废了不少劲,才把他的面具打下来。”
反正打下面具的是别人,又不是我。
他拉着李庆,絮絮叨叨把他刚编的故事一股脑说了出来,李庆听的是头昏脑胀,若不是他不久前才安顿好蒋子文,定当真了!
——“你确定他最后是跳崖死了?”李庆实在受不了,打断他的话。
“千真万确!”李雁拍着胸脯保证。
李庆深吸一口气,拍着他的胳膊:“三日之后,城主府要开庆功宴,邀请诸位正道人士,共同庆贺这红莲教终于得灭,你作为首功之人,到时候一定要把这番功绩,向所有人说一遍。”
好小子,到时候当着蒋子文的面,你再说一遍!
李雁一听,便来了精神。
这是要给他加声望值?
那这故事不行,一定得再润色润色。
——反正蒋子文被打成这样,一时半会也不会再跳出来,那说什么,还不是随我编?
三日之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大清早的,城主府就热闹了起来。
李雁暂住养伤的小偏殿,也听到了人声,他搓搓小手,换上了李庆特地为他准备好的金边白锦凤袍,在两个丫环的带领下,去了临水阁。
城主府里有个泛舟大湖,青山绿水浅浅一带而过,湖中一点白墙黑瓦,平添墨色。
临水阁三层主楼是个戏台,唱戏的在二楼,三楼只有一张桌子,李雁之前来瞧过戏,帮着挂过灯笼。
那戏台设计精妙,伶人驾着小舟,就从外面直入戏台下方,过了机关就能直上,主打一个变幻莫测。
入阁需乘小舟,其实飞过去也可以,只是这是城主府,得按上阳侯的规矩来,没人敢从别人脑袋顶上飞过去!
李雁上了个竹筏,看着别人都是从正门入四周的围廊,就他走伶人的小门,正疑惑,就看李庆背着双手,走下台阶来迎他,刚伸出手——
“侯爷!”李雁脚一蹬,跳上岸。
竹筏子晃了两下,撑船的差点没给他晃到水里去。
“来来来,你今天可是主角。”李庆拉着他,就往戏台子上走,上面的红丝绒布帘子还没撤掉,重重叠叠堆了一地,两人从幕布后面绕道台前,面前三张雕花大圆桌,品字排开,下面的所有人一览无余。
已经有人来了,李雁定睛一看,居然有天正教的长老在席!
李雁:!
我是谁?我怎么能和长老一桌?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他挠挠脸,推脱道:“我还是坐下面吧。”
“那不行!”李庆拉着他,按在最中央的桌子上,“黄惠长老,这就是李雁,今日也算是给天正教张脸了。”
黄惠长老满面红光,微笑看着他。
李雁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很是讨长辈喜欢,两人一问一答,倒也其乐融融。
很快人就到齐,李庆,带着两个人,像只花蝴蝶,每桌都停了会儿,给足了众人脸面。
他这一动,下面的人就不敢动了,没谁在侯爷起身的同时,也跟着起身。
“这三秋鱼可是好东西。”李雁介绍,“平日里这鱼只能活一年,不知怎么,这儿能活三年!可都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好东西!”
早已辟谷的黄长老,微笑着加了指甲盖大小:“你要喜欢就多吃点。”
这一桌子人都自持身份,动筷子只是意思一下。
李雁乐的眉开眼笑,没人跟他抢,一桌子人里就数他吃的最凶。
都是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今天不吃够本,简直对不起他打自己的那一巴掌!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极小,在这人声鼎沸的宴会上,却听的格外清楚——
他伸向鹿肉排骨的筷子一顿,目光四下一搜,敏锐感觉,帘子后面还有一个人。
那种极其细微的呼吸,一听,便是一个宗师级人物。
什么宗师,要坐在后面?
李雁暗道,他看了眼众人,所有人头上都带着淡淡的黑气。
眼中微光一闪,并未见着今日有人死亡。
看来最多是虚惊一场。
想来这儿这么多宗师坐镇,自己教派的黄长老也在一边,怎么会出状况?
不过李雁也小心提防,一直吊了一口真气,只等有变故,便夺门而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庆终于从底下绕了上来,却并未落座,反而朝向幕布后面走去。
李雁手执一块烧饼,准备吃最后一口,正对着他的帘子一角被拉开,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
蒋子文!
他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