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接一声,响了足足九下。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李雁伸着脑袋向外看去。
李大总管:“您可真能说笑。”
这声音低沉,明明是丧钟,说的在李雁耳朵里,不值一提。
“我这不是从乡下来的,什么时候听过这种声音?”李雁道,“今日也算是给我开了眼了。”
“前阵子,大将军大司马去了,今日该是送葬了。”
李雁表示知道了。
就是这大将军大司马,硬逼着他去送死。
现在他死了。
拍手称道算不上,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原来这人也会死。
如同高山,轰然倒塌。
想必对他们卫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李大总管眼尖,隐约看见夹道上,有一群素色衣裳的人,正往这边走。
他立刻去找文苑,下面不管来得是谁,都没准备给他们好果子吃,让她赶紧把孩子藏起来。
文苑刚抱着孩子躲好,一群人乌压压闯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一身斩衰服的女人。
眼看着一屋子的流光溢彩,她气得牙齿直哆嗦,恶狠狠地盯着李雁,好半天才说:“你,你,国丧期间,竟然如此奢华。”
“国丧?”李雁疑惑,“宫里这是谁死了?”莫不是前朝的哪个太妃?
李应辰无父无母的,总不能是他自己驾崩了吧。
“你!”那女人指着李雁的鼻子,只当他是故意,“陛下下令,九重天上下全部守孝,你居然抗旨不尊。你,你们,快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她身边的老嫲嫲一拥而上,瞬间就来扒李雁衣服。
这是早有准备。
李雁也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尽力躲闪。
他只是莫名奇妙。
大将军大司马,是皇帝的舅舅,最多只能算个外戚,怎能如此隆重?
李应辰那早死的爹娘瞧见,怕也要自叹不如了。
“想必你也不敢假传圣旨。”李雁道,“既然是陛下说要守孝,那确实应当。不用你们来。”
居然让我给他守孝?
李雁满心嘲讽,我倒是敢拜,他敢受么?他就不怕到了地下,他的列祖列宗找他!
李雁向来不肯吃亏,当着所有人的面,两手一拉,衣带尽断,白花花的胸膛露出了一大片。
他冷笑着看着眼前一帮女人,就要解腰带。
“登徒子!”那女人双手捂脸。
几个老嫲嫲立刻组成人墙,想要挡住。
“陛下说了,要换衣服才是。”李雁慢悠悠地说,“我这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啊,怎么,难不成这位娘娘要抗旨吗?”
此时,李大总管从外面晃悠悠地进来,跪下道:“参见卫淑仪。”
淑仪?
李雁瞥了她一眼,斩衰可是未嫁女才有的丧服规制。
她这么穿,要么是皇帝的恩赐,要么是她故意违矩。
再要么……就是这宫中普通的女官,到了年岁是要被放回家的。
“陛下特意让奴才来照顾李公子。”李大总管道。
能在此站着的,自然都是聪明人,就算卫淑仪依旧脑子不清不楚,边上的嫲嫲一把拉住了她,小声道:“主子,咱们还是不要冲动为好。您看看这一屋子,若不是陛下的授意,他们怎敢……”
说不定等着丧期一过,这位立刻就封妃了。
卫淑仪看着腰杆挺直,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李大总管,看着衣服被扒到一半的李雁,反手给了嫲嫲一个巴掌:“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就是一个贱人,还带着个拖油瓶,勾引得了皇上,还能得意几时!”
啪的一声,嫲嫲的脸上就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屋里一片安静。
李雁咳嗽一声:“我倒没有勾引皇上。”
此话一出,李大总管差点笑了出来。
是是是,你李雁未曾勾引皇上,都是皇帝主动来勾引你的。
卫淑仪自然也听出了李雁的意思,暗骂李雁居然可以如此不要脸!
她指着李雁的鼻子道:“国丧期间,居然如此奢华,就是外朝,也为人所不齿。来人,给我全都砸了。”
底下的人犹豫了。
李雁眨眨眼:“砸坏了,若是陛下追究起来,您出这银子吗?”
反正也不是我掏的银子,就是不知道陛下得发多大脾气。
前些年幻海边上才用的兵,宫里想必也是节衣缩食。
这些东西,眼见都价值不菲,想必是反复拿出来用的。
“给我砸!”卫淑仪愈发暴怒,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听话了,这还得了,“我今日就禀告陛下,让他治你的罪!”
“淑仪娘娘。”李雁起身,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他混不在意,反正吃亏地又不是他。
他慢慢逼近卫淑仪,吓得卫淑仪连连后退:“你,你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