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传来孩子的大哭声。
“荒谬!这宫中怎么会有小孩!”
他身边立着的李大总管道:“您听错了,这宫里怎么会有小孩。”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哭声。
所有人脸色具是一变。
皇帝从来不进女色,这宫中怎么会有孩子?莫不是哪个不要脸的贱人,偷偷和别人有了私情?
“朕倒要看看,是哪个如此大胆!”李应辰冷哼一声,朝着哭声大步走去。
今日看来想见血的人很多呀。
他的脚步越来越急,有什么秘密,眼见得就要破土而出。
他追着哭声,一直来到了摘星楼下。
一只大鸟,在他顶上空盘旋。
那是一只凤凰。
宫里一直养着很多鸟,这只只喜欢高处,时常落在摘星楼上。
李应辰吹了声口哨,那鸟落了下来,他伸手一抓,翻身上了鸟背。
凤凰腾空而起,转眼落在了摘星楼顶。
李应辰一个侧滑,从屋顶落到了露台上,一抬头,正对上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依靠在栏杆上。
那戴面具的人也看到了他,张了张嘴。
李应辰分明听到他心中说:你还是穿正红的好看。
正红?
多艳俗。
朕大婚之日,都不会穿正红!
李应辰不屑一顾,此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所渊源?他连自己爱什么都不知道。
李雁一阵恍惚。
难怪今日,孩子一直在哭。原来是父子连心了。
一大早,宫女文苑就抱着孩子,愁眉苦脸过来,怀中的婴儿一直哭了一个时辰,都快抽过去了,依旧哭的没法子。
“您就不管管?”文苑哄着孩子。
“哭够了,他就不哭了。”李雁说罢,便看到了李应辰。
“你是什么人?”李应辰按着剑问。
“我叫呼延鄢。”李雁答。
呼延鄢?
前朝的余孽?
难怪大将军大司马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两朝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自然是不死不休!
“你还有什么遗言?”
李雁没想到,他们还能再见面。
眼下的蒋子文,不,李应辰,眼中满是杀意,就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可李雁,再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机会。
他立刻指着被文苑抱着的孩子说:“希望陛下,能放过这个孩子。”
“你的孩子?”李应辰扭头,看到宫女手中,抱着一个婴儿。
一股无名的怒火,顺着心间烧起来。
这人居然有孩子?
他一个亡命之徒,居然有孩子?
他怎么敢!
我都没有孩子!
“算是吧。”李雁提起孩子,脸上自然浮现出一股慈爱的笑。
他不由自主想去伸手,逗逗孩子,不了李应辰三两步,跨到孩子身边,恶狠狠地看着孩子。
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孩子父亲是谁?”李应辰问。
“是我的世仇。”李雁答。
李应辰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怪异:“那你可真贱啊。”
男子生子,本就是要吞下无数天灵地宝,九死一生。
这人居然还愿意给世仇生孩子——
等等,我凭什么认定,这孩子是眼前这人生的?
说不定是他勾引了宫女生下来的!
贱?
这词儿,他在一灯哪儿听过。
只是没想到,会从李应辰嘴里吐出来。
或许他从开始,就是这么看我的。李雁想,现在不过是,没法伪装了。
“谁说不是呢,想必我归于九泉,有什么颜面去见父母呢?不如挫骨扬灰,日后也用不着再见他们。”
李应辰扭头,看着那张面具,他能想到,此刻面具下的脸,必然是一脸平静。
他心头火气更胜——
“这野种身上,留着前朝余孽的血,你觉得朕能留着他?”他的指尖,差一点就摸上了婴儿细嫩的脖子,一股无形的力量袭来,他指尖一转,蹭了蹭婴儿的小脸。
婴儿笑了,露出没有牙的牙床。
他不是野种!
李雁眨眨眼睛,突然笑了,像个市井小儿,带着满脸的市侩:“你要杀了他,到也不错。省得他将来,还得被他父亲杀掉。”
“看你这么猥琐的样子,居然是龙子皇孙?”李应辰的手,死死捏在剑柄上,“难怪前朝会败亡。”
李雁嘿嘿一笑:“说明当今是天命所归嘛。”
“你别以为嬉皮笑脸,我就能放过你。”蒋子文道。
这人有点怪。
他脸上的笑,不是那种带着自我保卫的讨好的笑。
生死置之度外,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李雁摸摸鼻子,这会儿,终于收了满脸的笑意,整张脸化作远山,恍然如谪仙,就要乘风归去,此刻也不过是凡人,用强力,将他硬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