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当铺老板的脸色都难看急了,看的李雁捂嘴笑。
“我又不是冤大头——你西洋景看够了没?”邓通看着李雁扒着那雕花大门,恨不得掰下来扛回家,庆幸及早把小二赶了出去,就这土包子样,不够他丢脸的!
他关了窗子,免得外边的人瞧见。
“这雕得,花蕊细的和头发丝似的,木头还透着香,一看就是好东西。这幔帐,透光不透人,影影绰绰,最适合给美人当帘子。”李雁摸着角落里扇屏风,念念不舍地缩回爪子,“这不是没看过嘛——其实这揽月楼我也总来,它门口那个卖馄饨的老爷子,我可是熟得很!”
邓通翻白眼,看着他把房内每一寸都摸了个遍后,坐下来,手向上一翻,手指张开,一只金色的甲虫就出现在他手心里。
那从帐子一角翻出来的甲虫张翅欲飞,邓通掏出个小盅,把它倒扣在桌上。
李雁沾了一下茶水,正要在桌上写字——
“我这宝盅,可以自动修饰谈话内容,专门对付这顺风耳。”邓通说,“可还有别的?”
顺风耳就是这虫子的名字,操纵虫子的人,能于千里之外,听到虫子边上的动静。
李雁摇头,他刚才已经把这房间的每一寸都摸过了,没有其他东西——应该不是有人特意针对他们,这虫子,只是店家惯用的把戏。
邓通犹不放心,撑开阮罗帐,罩住了整个房间,隔出了整个小房间。
“咱们这一天,动静可够大的了。”李雁一脸严肃地问,“你现在可以说,你来这到底是什么了吧。”
侯府已经知道他们在追查什么,这时候再藏着掖着,万一被抓了,各个击破,就完蛋了。
“说是皇叔和红莲教沆瀣一气。”少见他不在油嘴滑舌,邓通也不禁严肃起来,“这蒋子文是诈死,准备进京刺杀圣上。”
“不可能。”李雁断然。
且不说他前几日才见过蒋子文——就是他预言看到的死样,蒋子文分明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毒死的,怎么看不像参与了刺杀!
“你亲眼见他死了?”邓通的手握成了拳,不动声色地问。
我亲眼见他活着!李雁在心中骂娘:“我总不能也从崖顶跳下去吧。”
邓通简直想把他也从崖顶上推下去得了:“没确定人的生死,就敢说自己杀了红莲教主?这牛皮吹得京城都知道了!”
“我居然这么有名了?”李雁摸摸自己脸皮,“我那日并不是晕了嘛,醒来他们都说红莲教已经灭了,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邓通颇为头疼,就不该管他的死活,这果然就给自己招了个大麻烦!
他坐不住了:“明日我得去崖底看看。”
“我也去。”
“前几日还王八念经。”邓通挖苦他,这会儿他到不希望李雁跟着来了,“说不定那魔头还活着,就在崖底等着你!”
“我去看看,那魔头有没有留下什么好宝贝。”李雁说。
刚刚一瞬,他从邓通的指尖看到了黑气,虽然没看到他的死状,可李雁还是不放心。
邓通:“几日不见,你这越发过分了。”
李雁张口就来:“我刚上贡了三千两!”
“黄长老只拿了一千两,中间两千两给你吃了回扣?”邓通毫不客气拆穿他,“再说,我不是给你三千两嘛。就你会嚎,我一路过来,就你这儿最有钱。”
李雁撇撇嘴:“那是我勤俭持家。”
“算了吧,整个天正教都知道,你藏私房钱的本事。”邓通说。
清风如同蚊虫的触角,点在李雁脸上,他抄起杯子,向风处掷去——
门口立着个小二,悄无声息,手中的托盘上,稳稳放着一只杯子。
“可真没规矩!都不知道敲门的!”李雁手还来不及收回,指着他的鼻子骂。
小二满脸赔笑,将端着的大托盘放到圆形的雕花大桌上,五样菜一一摆开,最后又将那钧瓷杯子放回李雁面前,满上水,笑着说:“客官请用。”
李雁只觉得他和来时不同,掰着他的脸,左右端详了一下:“果然换了个木偶。”
小二的下颌张张合合:“客官……小的不明白……”
李雁在他脸上摸了摸,小二的表情依旧一派茫然。
他捏着小二的嘴,一寸寸摸,终于从耳朵后面找到一道缝,看不见,却能摸得到,不仔细以为只是人下脸颊的阴影。李雁手一提一按,拆掉了他的下巴。
——果然,他的腹中传来女声:“这位客观,坏了我店里的东西,可是要照价赔的。”
“又没有坏!”李雁啪的一下,又把下巴装了回去,甚为无辜,“这位小娘子声音这么好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