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负手而立:“你师傅是怎么教你的?”
我师傅?
李雁听到一灯满口嫌弃,心中生出些不满:“我师傅好着呢。”
“居然到现在,还只是个金丹。”一灯大师冷声道,“若非他不肯教,便是你不肯学!”
李雁:说的好听。
我可不是你这老和尚,我有一大家子要养。
钱难挣屎难吃你不知道吗?
哦,你不知道。
李雁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算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也能看出来,这是个位高权重之人。
那颐指气使的态度,天生以为这世界就该绕着他转。
“自是和您这种闭关二十年的不能比!”李雁讽刺道,眼看就转到了洞边,只要趁着老和尚不备,他就能马上飞出去!
这老和尚牢牢钉在门口,半天不挪。
李雁没把握。
“我不过一介草民,人微言轻,您留我恐怕是没什么用吧。”李雁转了转眼珠,指着那片黑暗说,“你不去追他?”
“这狡猾的性子,倒是很像我。”一灯大师说,“当年留你一命果然是对的。”
李雁眨眨眼:“大师这是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一灯冷笑:“装傻也没用!李雁,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同样有着预言能力,除了因为淌着相同的血脉,不做他想了。
李雁终于正视起眼前这个人。
他是自己的祖父。
就是他,杀掉了自己的儿子。
自然也可以杀掉自己的孙子,反正手上已经沾了一条鲜血,多一个也无所谓了。
“我师傅可是尽心教我的,你可不能怪他。”李雁叹了口气。
虽然他师傅,只是把他当成故人的影子。
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诈死,把他独自扔在外面。
“你被他教的很好,你被他教的太好了!”一灯大师盯着他说,“该教的不教,全是些仁义礼智信,直到那些东西有什么用?那是给人听的,不是要你这么做的!”
李雁说:“你的这一套,对我师傅来说,也太难了。”
他是一个好人,自然也只会教我好人的行事方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灯大师看着李雁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还是不该指望这小子,应该早点让他留下个种,然后就送他去西天!
李雁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浑身突然一哆嗦,好似中了什么算计。
“你成了什么大事?”李雁嘟囔。
一灯面露凶光:“你说什么?”
“我说天下大势,还是顺着来好。”李雁大声嚷嚷,“好容易安定了,没人想跟你去死。”
他这话,简直就是直接往一灯心上撒盐——
光复祖先的荣耀,在李雁眼中,居然显得一文不值?
什么天下大势,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灯袭来瞬间,李雁只能勉力躲开——
轰!
岩壁上被震了一个洞,碎石不断落下,李雁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赶在一灯第二掌拍来之前,飞快往林子里冲去。
一灯紧追不舍,对着他的背心,狠狠击去——
眼看李雁就要被打中,斜插入一人,迎着一灯的手掌心,对了上去,一阵狂风,从两人对掌间爆出,周围一切都俯倒下去!
一灯倒退了好几步,重重砸在一棵树上,那树□□了半刻,也轰然向后倒去。
他不怒反笑:看来自己这个不值钱的孙子还是有点用的嘛,至少,能勾的那蒋子文为了他拼命!
“蒋子文!”李雁转身,一把扶住要摔倒的蒋子文。
蒋子文捏着他的手,低声说:“快走。”
李雁把他往自己肩上一架,踮起脚飞快往前,越往前跑,越是触目惊心。
林子的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
都是寻常人的衣服,没有一具尸体,是穿官服的。
李雁本来疑心,这到底是什么人,便看到,文苑被一根箭钉在合抱之木上,死不瞑目!
他扛着蒋子文的手捏紧了,这是全折在了这儿?
“你的人都在什么地方?”李雁扫视着四周,有些慌张。
蒋子文绝不可能只带那些人。
肯定还有后手。
蒋子文不说话,依旧指着前面。
就算能读懂李雁的心又怎么样,怎么就能确定,李雁没有被人利用?
这孩子傻得很,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乐乐呵呵的。
沉默代表了一切。
他不相信自己。
李雁抓抓自己的耳朵。蒋子文心有怀疑,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已经习惯了。
李雁的眸色突然一变——
两个人跑在一处密林里,四面八分都是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的麻布衣服,胸口扎着细细的锁子甲,像是一身官服,不,那好像不是官服,本朝为火德,衣服上该有红色的火焰——